第三十二章 习惯远距离（2/2）

早就猜到了结果的我，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平静地看着他，心里难过的难以言喻，郭晋低着头，蓬乱的头发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他的表情，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在哭诉，又像是在告别：“我要去当兵了，明天一早就走。”他停顿了片刻，“去外地。”声音沙哑地像刚刚哭过。

我看着他，点点头，擦掉了眼泪，强颜欢笑地说着：“很好呀，很好，很适合你，你看你的皮肤，不当兵多可惜，你加油哦，good luck。”说罢，我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麦克风，歇斯底里地吼着：“如果阳光永远都炙热，如果彩虹不会掉颜色，你能不能不离开呢。”

我的脑海中反复播放着那个男生的点点滴滴，他叫郭晋，他很傻，他很木讷，他跟我说过他的秘密，他和我结拜，他和我曾经那么亲密，他曾和约定要考同一个地方，他曾经答应要带我吃烧烤。可现在我只能带着我卑微的美好幻想看着他远行。或许在不知不觉中，他早已走入了我的心，连同他的傻，他的木，他的秘密和他的执着。眼泪缓缓地从脸颊上滚落下来，让我在闷热的包房内感觉到一阵凉意。我扔下麦克风，夺门而出，“蓉儿！”小钰在身后拼命地叫着我。我在迷宫般的ktv里疯狂地奔跑着，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跑，也不想知道。但我只想奔跑，跑到让我忘记我们的回忆，忘记他。

心脏像炸裂般地撞击着我的胸膛，口中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我趴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眼泪顺着脸颊滚到了我的衣领，浇灭了我残存的希望。

“蓉儿”一个熟悉的粗犷男声在我身后叫着我，我没有回头看他。我听着他粗重的喘息声和沉重的叹息声，呜咽着问到：“为什么？”我突然转过身，狠狠地盯着他，拼命地拍打着他，“为什么你没有遵守约定？你不是答应的嘛！你答应过的。你答应的。”我趴在他宽厚的肩膀上失声痛哭着。他温柔地轻抚着我的长发，哽咽道：“对不起，蓉儿，对不起。”

可能是哭过的关系，也可能是酒精的作用，我的头疼得像要炸开一般，“蓉儿！”一个温柔的声音轻轻地唤着我，我忍着浓重的睡意和钻心的疼痛，吃力地展开星眸，看到眼前冲我微笑着的姐姐。“姐姐！”我很勉强地开口叫着她，喉咙里像布满荆棘般地刺痛着，声音嘶哑得让我不敢相信。我摸着自己发烫的额头，看着窗外微微的亮光，雨滴声正慢慢加剧着我的头疼，我感觉整个世界在天旋地转，难过得又一次闭上了眼睛。“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姐姐一边温柔地说着，一边伸手拨开我杂乱的头发擦掉了我脸颊上的泪珠。我机械地点着头，听着身后门关上的声音，努力地回想着发生的一切。“是梦！一定是场梦！”我闭着眼睛不断地对自己说，“快睡着，快睡着，等醒来时，他又会来到我面前对着我傻笑。”

大学城的街道热闹非常，我一手拉着小钰，一边兴奋地看着让人眼花缭乱的各色美食和小玩意。“肚子好饿啊！我们去吃东西吧。”我提议着。“好啊，好啊，我知道那边有家很好吃的烧烤摊，我带你们去。”说话的是个大个子的男生，他就站在我边上，但我似乎看不清他的脸。但我认得他的声音，我狡黠地笑了声，问他：“那是不是你请客呢？”他抓着他蓬乱的头发，傻笑道：“那又什么问题。”我们沿着洒满星光的道路，伴着凉凉的夏风和呱噪的蝉鸣我们一路欢笑着前行。他带着我们越走越远，突然他停住了脚步，背对着我，说道：“蓉儿，我要去当兵了，明天一早就走，去外地。”说罢，他拔腿就跑。我用尽全力拼命地追赶着他，一边疯狂地叫着他的名字，可是任凭我怎么奔跑，却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我痛苦地跪倒在地，眼泪模糊了视线。

“不！不要走！”我尖叫着惊醒过来，喉咙痛得像要撕裂开来。我费劲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窗外雨下得很大，一个个闷雷炸得我的头又疼了起来。闪电划过让我看清了屋内的时钟：7:00。我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飞快地从床上爬了起来，拖着沉重的身体，我草草完成了所有的洗漱工作，冲出了门外。“喂！蓉儿，你去哪？”姐姐的吼叫声被我关在了门里。

豆大的雨滴砸在我的头上，略微浇凉了发烫的额头，我坐在出租车上，身体不停地抽搐着，一边用嘶哑的声音催促着司机师傅。飞驰的汽车在积水的地面溅起一阵阵水花，我开着车窗，任由它们拍打在脸上。

人头攒动的火车站里，我拨开一个个匆匆的旅客，跨过一个个行李箱，飞快地向前奔跑着，任由身后四起后面抱怨和谩骂。我看着一个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只想找到我熟悉的他。他那一头蓬乱的头发，黝黑的皮肤曾经让我一眼就能看到。可是现在在这个偌大的火车站，我却怎么也找不到他。沉重的身体再也不听我使唤，我坐在候车室的座位上，粗重地大声喘着，眼泪夹带着雨水淌在候车室潮湿的地面上。我虚弱地一遍遍地呼唤着那个名字，“郭晋，郭晋。”希望他会像平常一样站在我面前，傻笑地看着我。

我没有见到他，或许我和他，人和人注定只是相背而行的两列火车，相遇只是短暂的擦肩而过，相离却是永远的终点，回忆再怎么美好，终究抵不过千里东风一梦遥。我们要学会的只是习惯远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