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尘埃落定（1/1）

“叮铃铃”铃声像吹响的战斗号角。教室里的每个人都闻声而动，一头栽进了考卷中。监考老师面无表情地环视着四周，又把目光落到了没有行动的我身上。坐在窗边，我闭着眼睛任由微风吹醒我片刻的沉吟，深深地吸着气，翻开了面前的语文试卷，也开启了自己的命运之门。原来的我一看到试卷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就开始昏昏欲睡，今天我竟然觉得出奇地精神，我托着腮认真地阅读着试卷上的一字一句，它们既不生涩也不难懂。我感觉今天的自己就像是一个领悟了武学秘籍的高手，举重若轻潇洒自如地在跟这些试题切磋着。这感觉竟然让我有些兴奋，“厉害了，厉害了。”我在心中暗暗地喊着，握紧的拳头砸在了课桌上，惊起一滩望向我的鸥鹭，也惊动了监考老师出动了她的警告。

语文考试出奇的顺利，都说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看样子我的这次高考要成功了。我甚至开始担心自己的志愿是不是填得太低了，辜负了我的高分。然而事实证明，良好的开端也可能是噩梦的一半。

下午的数学考试前我信心满满，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铃声像发令枪一样让每个考生纵身跃出。我集中着精神看着一个个数字在眼前浮现。前几题解答的很顺利，我轻轻地笑了一声，声音控制在不出动监考老师的范围内。“欸？这题有点难。”我将笔搁在嘟起的嘴唇上，又看了一遍草稿纸上自己的推算过程。“没错啊？怎么算不出呢？”我开始感觉到有点燥热，拼命地往自己脸上扇着风。“是不是题目出错了呢？高考题还出错，真是的。”我偷偷地笑话着，然后跳过那道题，等待着其他考生举手反应。我接着去解后面的题，试卷上的几何图形看得我脑袋嗡嗡作响，我将考卷颠来倒去地翻看着，口中念念有词，“sin还是cos啊？”，感觉自己就是那个欧阳锋数学老师。“啊？不对，不对。”要不是这里是高考考场，我可能早就大声地喊了出来，“怎么刚刚那道出错的题还没有其他同学反应情况呢？”“还是我做错了？不可能啊。”刚才还有点理智的我已经彻底地走火入魔。“不行，要冷静，要冷静。”我深呼吸着一遍遍地提醒着自己。突然想起了姐姐给我的那本“九阴真经”，我拼命地回想着，在博大精深的经文中寻找着解题的思路。

“有了，有了。”我又重新振作起来，栽入复杂的题目中，手中的笔迅速地在草稿纸上游走着。“这里加条线，然后这里是……”“唯一纯白的茉莉花”一个不和谐的歌声彻底搅乱了我刚刚起势的思路，我怒不可遏地望向歌声传来的地方，它来自窗外，来自我叫破喉咙也不管用的对面小区。我捂着耳朵再次想要集中精神，却发现歌声变本加厉地从梦里花变成了“我不想懂得，不想懂得……谁说割爱才更深刻。”反复地提醒着我这一切都是一场梦，还有面对这些习题要不懂，要割爱。为了领会歌词的精神，慢慢地我的答题从答案变成零零碎碎的步骤一直到最后只有一个漂亮的大字“解”，因为临考前老师反复提醒过我们，一个漂亮的“解”字可以拿到一分，带着这样善良得像童话般的憧憬，我“解”完了我的数学试卷。剩下来的考试时间我依旧做着我的数学，只不过我做的是我自己的数学题——算分。越算我心里越没底，越算我越觉得自己的大学梦就要这样毁了，算得我生无可恋，差点当场哭出来。虽然惴惴不安，但我硬是算不出一道题，没有任何一点思路。

铃声响起，我恋恋不舍地还在算着我的得分，收我试卷的监考老师看着我大片空白的卷子，做了个夸张的表情，然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让我知道了什么是深刻的割爱。我垂头丧气无精打采地回到家里，让满心欢喜等着我们好消息的老爸老妈面面相觑。我看着欲言又止的他们，突然鼻子一酸，失声痛哭了起来，哭的精疲力尽的我连第二天要考的英语和加一科目都没有看一眼便倒头就睡。当晚的事情我全然不记得了，只是事后才听说我这一哭惊天动地，老爸老妈还有姐姐好说歹说，劳师动众地宽慰劝解依旧没有让我破涕为笑。我只依稀地记得老爸愤怒地控诉着中国教育体制的不健全和一直温柔地轻抚着我反复地说着：“考不进就考不进，我养你。”

第二天的高考，我彻底丢下了包袱轻装上阵。监考老师收完了最后一张试卷，在祝福着大家好运后。整个教室，应该说整个学校里顿时一片欢腾。我平静地看着他们将他们痛恨了多年的课本撕得粉碎，从楼上天女散花，看着他们如释重负地亲吻着自己的笔，看着他们不放心地翻开书再确认一遍自己刚刚的答案，看着他们互相拥抱击掌。但我却很平静，我看着他们慢慢散去。我不知道分数公布后的我会何去何从，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老爸老妈的心愿，能不能在姐姐面前显得不那么丢脸，能不能和小钰延续同窗之谊，能不能履行和郭晋的约定。面对未知我会担心害怕，但是此刻我只想安静地坐着，安静地看着我们的慢慢落幕。

我大概是最后一个离开学校的人，天气渐渐地热了起来，即使是夕阳也晒得我有些难受。我眯着眼睛看到校门口等了我许久的的三个人影，姐姐担心地望着我，小钰眉头紧锁小心翼翼地等着我的反应，郭晋一脸复杂的表情对我点着头。我和他们对峙着，我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恐怕惊动了对方敏感的神经。身边时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与大笑声，我看着漫天飞舞的碎纸落在繁茂的枝头，落在绚烂的夏花，落在斑驳的大地，如同大雪般将我们大家埋在青春的记忆中。我轻轻拭去眼角的泪，飞奔向他们，大声地叫着：“喂，高考结束啦！我们解放啦。”

此时聚在一起，我开心地打趣着小钰：“小钰同学，欸哟哟，这两天以来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你笑嘛。”姐姐偷偷笑了一声，手指戳了戳我的脑袋说：“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谁？”“打住！打住！”我连声喝止了姐姐的爆料。郭晋满脸坏笑地看着我，问到：“怎么啦？蓉儿昨晚哭鼻子啊？”我满脸通红地瞪着他，骂道：“死郭晋，要你多嘴。”“哈哈哈！蓉儿急了”小钰一边安抚着我，一边笑话道。我们的笑声交织在初夏傍晚的天空中，大家心照不宣地谁也没有开口问彼此考得怎么样？比起结果我们更喜欢现在的状态：

待到尘埃落定时，笑看世间繁华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