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天台上的约定（1/2）

他还是那么傻，只是一个劲地在那里道歉，一头蓬乱的黑发一直耷拉在那里，来回晃动着像极了在草丛中四处躲藏的松鼠。想到这里的我又忍不住笑了出来，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一头乱毛，装作傲娇又眼带笑意地说着：“好啦，好啦，我才不跟你计较。”

“我……我……”郭晋两眼发直地盯着我，嘴唇哆哆嗦嗦地说着。他平日里的普通结巴已经让我受益匪浅，这红着脸的结巴我怎么吃得消。我沉吟片刻，一掌拍出，掌风凌厉地堵住了他的嘴，“停，要是说不清，你就不要说了，放心，我才不会把放在心上。”我背对着他，摸着自己发热的脸颊，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了栏杆旁。楼下依旧灯火通明，我闭着眼睛听着秋虫隔着满耳的喧嚣偷偷地叫两声唱几句，感受着微风轻轻抚动着我的发髻，这一切舒适得让我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哼唱起了歌：“我要在看得最远的地方，和你手舞足蹈聊梦想，像从来没有失过望受过伤，还相信敢飞就有天空那样。我要在看得最远的地方，披第一道曙光在肩膀，被泼过太冷的雨滴和雪花，更坚持微笑要暖得像太阳。”

不知为何，我竟然如此自然地唱出了这首歌，它好像是在鼓励着我自己，但又更像是在鼓励着别人，鼓励着某一个特别的人。我的歌声掩盖了纷繁的，隔着喧闹的周遭，穿透了沉重的鼓点深深传进入了郭晋的耳朵和他的心里。“黄蓉同学。”他叫着我，痴痴地看着我，像是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这是什么歌？你唱的真好听。”

我看着他，脸上微微一红，呿道：“真是个土包子，这歌都没有听过。”郭晋依旧抓着头傻笑着，依旧憨厚地说着：“真好听，这歌词写的也好，黄蓉同学，是不是你自己写的？”“哈哈哈。”我像破功般地大声笑着，“你是真傻还是刻意恭维我？我能有这水平，现在还会有空跟你在这里聊天？和我邀歌的人都要排到东方明珠了。”

说罢我继续轻快地哼唱着，郭晋违和的粗重男音慢半拍地吃力跟着我的节奏，像是跟在翩翩起舞美丽天鹅身后的一只丑小鸭，我听着他不着边际的音准和踏不准的节奏，看着他焦急的神情和因为费力跟唱而渗出的点点汗珠，他像一个努力想要做好，却始终差口气的孩子，那样子让人动容也让人心疼。我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节奏，降低了key，他胆小地一路跟和着，努力地记着歌词，断断续续地一遍遍唱着。当他完整地唱出整首歌时，他像个孩子般纯真的笑了，不是手舞足蹈欣喜若狂，而是平静地淡淡笑着，他偷偷地看了我一眼，悄悄地红了脸。

我趴到栏杆上，闻着秋风迎面为我送来的一阵阵气息，高兴地叫着：“郭晋，你有没有闻到秋天的味道？”郭晋一脸茫然地看着我，他左顾右盼着，要鼻尖拼命地嗅着，发出“嘶嘶”的声音，然后木讷地向我摇着他那头蓬乱的杂毛。我笑着说道：“四季都有它们自己的独特味道，你有没有觉得呢？”他好奇地看着我，认真听着我的叙述，“比如春天，它有大地渐暖的阳光香甜和百花复苏的馥郁芬芳；夏天的空气中就交织着闷热潮湿的发霉味和骄阳似火的焦糊味；到了秋天，我就能闻到碧草渐黄，纷纷坠叶飘香砌；而到了冬天，百花万物香消之后似乎是没有味道了，但还有梅花香自苦寒来的期待与萌动。”郭晋认真地看着我，认真地思考着，回忆着，感受着，他又昂起头，鼻尖继续拼命嗅着秋夜中的空气，然后闭上眼睛，轻轻地“嗯”了一声，说着：“果然，黄蓉同学，你好厉害。”“对吧？对吧？”观点得到认同的我又一次兴奋了起来，“所以我每年都是闻着味道判断季节的。四季都有自己可爱的味道，郭晋，你最喜欢什么季节呢？”

郭晋又不知所措地抓起了头发，他可能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支吾着“嗯……嗯……我最喜欢的季节，我最喜欢的应该是夏天。”“啊？真的啊？为什么？为什么”郭晋的答案让我有点意外。我的问题让他沉思了起来，他痛苦地扭曲着自己的表情，挤破脑袋地想着：“嗯……嗯……夏天虽然很热，但是却有种让人很畅快的感觉。每次夏天结束的时候，我都会有种难过和不舍。”

他一边说着，目光灼灼，流露着一种不舍和难过。没想到他这样一个看似粗犷的男生居然也会有这么细腻的情感。我心中偷偷一乐，又在他结实宽厚的背脊上拍了一章，大笑着说到：“我看你难过和舍不得的应该是暑假吧？”“这么说好像也是。”他轻轻地笑了一声，眼神让人捉摸不定，“我既喜欢着夏天也害怕着夏天。”“诶哟！”我瞪眼瞠着他，生怕他又要提起或想起他那次不愉悦的高考经历，“刚刚跟你说好的呢？是不是又想吃我一招桃花岛的真传，落英神剑掌啊？”我将手指绷紧的手掌在他眼前游来游去。他夸张地后退了几步，将双手护在胸前。我大声地笑话着他：“呿，看你这点出息。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害怕的！”“不就是一个破考试，瞧瞧你那个怂样。”久久没有等来他反应的我又对他进行了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