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不想做黄蓉（1/1）

妈妈依旧絮絮叨叨地说着，我看着她的脸扭曲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知不知道？”老爸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嬉皮笑脸地递上一杯水：“慢慢说，慢慢说，先喝口水。”

妈妈愤然将杯子狠狠地往桌上一拍，冲着老爸叫到：“都是平时给你惯出来的，今天我去家长会，一提起黄蓉，所有的老师都跑来数落她，家长们对着我指指点点，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尴尬。”妈妈拿起杯子，嘟嘟地喝了几大口，又将杯子扔回桌上，对着我又是一顿牢骚：“你自己说说看，究竟闯了多少祸，本来就不聪明，还到处惹麻烦，你怎么不学学你姐姐，真不明白你怎么会叫黄蓉。”

“好了，别说了，”蓦地，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将妈妈飞快语速的抱怨生生打断，妈妈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当她看到爸爸难看的脸色的时候，自毁失言，默默地低头沉思。“今天先让她睡觉吧。”爸爸的声音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切看似都归于平静，但我的胸中却如同山洪暴发般翻涌。“你怎么不学学姐姐，真不明白你怎么会叫黄蓉。”这两句话像锐利的匕首般扎在我的心头，虽然这是我自小到大听了无数次的座右铭，可是那是我的妈妈啊，当她劈头盖脸说我的时候，原来那么沉重，那么痛，字字都烙进了我的心底。我怔怔地看着他们，如今怎么他们变得如此陌生，他们不是也曾耐心的安慰过我，一遍遍地教我，逗我开心，今天我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永远比不上姐姐，因为我从来都只会闯祸。

我感觉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眼眶一红，泪水不受控制地滚了下来，我失控般地回击着，带着哭腔的声音，难听地让我难以置信：“是啊，我是什么都比不上姐姐，那你们为什么还要留着我，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如果可以让我选择，我不要做黄蓉。”

我冲出门去，发疯似地跑下楼梯，眼泪不断地流着，脸颊上脖子上是一股透心的凉意。晚上的河畔空无一人，冷风一阵阵地吹来，吹得我哆嗦地打着寒颤，眼泪干了又流，流了又干，脸颊上像裂开般得疼着。月光洒在河里，我看着河中自己的倒影，那倒影被风吹得支离破碎，分奔离析。我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它讽刺得像在打着自己的耳光，我冷笑一声，“这不就是我吗？一直以来都做着别人的倒影，到头来什么都不是。”

一只大手，在我的肩头温柔地拍了两下，我没有转头，也没有理会。那大手紧紧地握着我的肩膀，慢慢地我感觉自己没有那么冷了，他静静地陪我站了很久很久。“老爸，你帮我改个名字，我不想再做黄蓉了。”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倒影，边哭边说，“姐姐比我聪明，比我讨人喜欢，样样都行，她才应该是黄蓉。”

老爸将我的肩膀又紧紧地捏了两下，我不敢抬头看他，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他慢慢地开口，说道：“老爸从没有希望你和书中黄蓉一样聪明，也不希望你无所不能，老爸只希望你能和她一样天真烂漫，永远开心快乐，像盛开的芙蓉花。”他坚毅地看着我，眼神中满是真诚与不舍。眼泪又一次不听话地流了下来，我呜呜咽咽地说着：“可是，我总是感觉自己活在黄蓉的影子里，我太累了。”老爸拉过我冰凉的双手，捂在他那温暖却又粗糙的手里，不紧不慢地说着：“你从来就不是谁的影子，你就是你，是爱玩爱闹的蓉儿，是会闯祸捣蛋又单纯可爱的蓉儿，是不怎么聪明却心地善良的蓉儿，你乐观用过坚强，最重要的是，你是我们大家最宝贝最疼爱的蓉儿。”

老爸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他那温柔的语气，那动情的话语像冬日的阳光般射入我的心田，让我冰凉的内心彻底融化。我和老爸对视着，他略显尴尬地推了推眼镜，呆呆地对我一笑，我紧紧地抱住他，在他宽阔炙热的胸膛里放声大哭，他敞开着的大衣将我牢牢裹住，大手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脊背。我闻着他身上旧式肥皂的味道，眼泪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