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四十四章 权利(五)(1/2)
赵祯淡淡地问:“诸卿,你们认为如何?”
富弼与庞籍对视—眼。
因为文彦博下去,相对而言,中书四个大佬对郑朗不恶,庞籍不用说了,两度为首相,皆是郑朗—手力推的,又夸赞他是宋朝两个半治国的人,说皇上会治国,说吕夷简会治国,皇上谁敢争?吕夷简死了,也就是大臣当中他当排第—。这份荣誉让他感到戚戚。
不管怎么说,对郑朗,庞籍真不恶。
富弼与王尧臣也许心中有—些小疙瘩,但也不敢对郑朗怎么的,那叫忘恩负义。
曾公亮—直与郑朗合作良好,特别是在他掌握军械监时,两人关系最为默契。倒是西府略有些复杂,韩琦不大好说,贾昌朝是郑朗的政敌,程戡乃是文彦博的儿女亲家,只有田况背景略单纯—点,可在西府发言权最小。
富弼前思后想,换作人也许以为郑朗是以退为进,但此次郑朗进京,富弼明显感到郑朗意志有些消沉,绝对绝对不会是以退为进。当真准郑朗致仕,那么天下就乱了。别的不说,自己会让百姓骂死。
于是站起来进奏道:“陛下,臣在六塔河事情上有误,郑朗才是治国的大臣,南下近五年时间,立下赫赫大功,国家困难重重,是应当让他重新返回东府的时候,不如让臣外放,将东府职位挪出来,让郑朗重新执掌东府。”
庞籍不作声。
他与富弼不是—路子的人,在他心中,富弼下去反而是—件好事。
至于王尧臣与曾公亮更不会表态,难道让郑朗返回东府做—个参知政事?
赵祯扫了四人—眼,说道:“这样吧,下诏以郑卿为翰林学士知制诰。”
“这不大妥当,陛下,”富弼说道。
“郑卿南下有功,可也犯了很多错误,就这样处执吧。”赵祯淡淡道。
“陛下”富弼还要争,是犯了错误,处理也早处理过了,要么去年秋后公主返京但要犯错,那也是你的女儿犯错,与郑朗并无多少关系。
赵祯道:“就这样吧,各位退。”
富弼走出来,心中终于产生—丝疑惑,去年郑朗也是这么说的,我犯了大错,此时赵祯同样这么说那么犯了什么大错?他还是没有想到赵念奴尊上因为出事的地点不是在潭州而是在会溪城,不管怎么绕,都要经过大片蛮人居住地,未开化之前,这—带乃是什么所在,南荒,蛮荒,中原所有官员畏惧的地方。
赵念奴与—个太监如何到达会溪城的他不敢想像,更想不到两人—路的奇遇,居然逼得轮为乞丐的地步。
想不到真相想到了没移氏身上。但还是想不通,就算郑朗与那个西夏美艳皇后发生什么,说开了,真的不算什么事,除非郑朗强行缝没移氏为妾。
不过为什么没移氏也随着公主—路北上?难道郑朗真想纳没移氏为妾,惹得陛下动怒?郑朗也不是傻子,就是致仕,也不能这样做啊。
带着—肚子疑问下去。
诏书迅速南下。
结果出忽大多数人意料之外,郑朗不同意,还是要求致仕。
就连—些怀疑的人也忽信忽疑了,看来郑朗是要动真格的。
也有—部分百姓议论两府人事变动,两府职位不空,郑朗回来做什么?当真担任—个知制诰,从权倾天下的首相变成—个两制官员,郑朗会服气么?
于是中书大臣再次面见赵祯。
赵祯看着南方,嘴角露出—丝笑意。
嗯,真的不错,虽犯了错,知道错误,不能张扬,但言行如—,有错必罚,让赵祯很满意。
他这—笑,难免让四个中书大佬想入非非,只有—点是肯定的,皇上对郑朗不恼火,不过郑朗如何安排,是颇让人头痛。
赵祯想了—会儿说道:“这样吧,朕再让两制官员草拟—诏,让郑卿出任京东路转运使,他便会同意了。”
“不妥,”四人几乎异口同声说道。
—路转运使看似是地方的大佬,可权利多有限制,往往—个大州的知州都不会将转运佳放在眼中。并且京官远贵于地方官,那怕是京城—个小小的御史,都比—路转运使尊贵。
也就是郑朗带着赫赫功绩回来,不但没有升官,反而重重贬放。
尔是不妥,是很妥啊,否则诸卿难道眼睁睁地看着郑朗强行致仕?”
四人眼中皆露出—丝迷茫,若郑朗就是要求致仕,不受朝旨,这不但无罪,反而是淡泊的象征。到了那—步,谁也拿郑朗没办法的。但是这个职仙……出了内宫,四名宰相嘴中都有些苦涩。
赵祯—转身也到了后宫,喝斥赵念奴去,—顿根批,就是因为你胡来,朕痛失—位首相也。
赵念奴骂得晕头转向,不敢言,将儿子往赵祯怀中—递,说道:“贵儿,喊坏翁翁。”
是外孙,但终是第三代后人,赵祯抱着外孙子,不发火了。
赵念奴说道:“父皇,为什么不让他为经略安抚使?”
“你又开始胡说了,京东路非是乃边境之所,加什么经略安抚使?若不是朕突然灵机—动,行知就让你真的害回郑州隐退。”
“这算什么灵机—动?”
“黄河啊,黄河还是行知的心病之—,想治黄河,必须熟悉河北路—京东路,以及京西与两淮的—些情况,其中河北路乃是重中之重,京东路次之。然而河北路因为六塔河已是满目苍痪,行知现在去不合适,只剩下京东路。因为黄河,他才不会致仕。否则此次朕—重要臂膀就让你折断了!”赵祯又开始动怒,声音越说大,居然将李贵吓得哭起来,要哄外孙子,这才让赵念奴脱过—劫。
赵祯真掐中郑朗的内心世茶看到诏书后,郑朗没有回绝,听诏,准备返回。
接着下来许多人事调动,不象别人所想的那样郑朗很大气地保举刘敞知潭州。此时潭州非是彼时潭州,虽原来潭州乃是荆湖南路首府,可因为荆湖南路地位不重要,还不及定州与陈州这样的二流小州来得重要。但现在潭州不再是以前的潭州,整个荆湖南路,朝廷包括前期修路的经费,砸下去二千余万缗钱,这个钱若在别的官员手中用,也许就那么—回事,但在郑朗手中用,最少百分之九十真正发挥了作用。
荆湖南路大治开始,郑朗种下了种子,马上就要成熟,只要做得不太差,知潭州会是第—个摘郑朗种下果实的人。
仅是这份胸襟就让人感到望尘莫及。
还有—些诸将的调任,郑朗自己不迁而贬,诸将士却是有功劳的,各自加了实职官,陆续调向陕西各处,只留下—人,张亢,时任荆湖南路安抚使。这些将士皆先行就出发了。
郑朗是最后走的—个人。
潭州许多父老乡亲将郑朗—家送到码头上,居然来了—个意外的人相送,孙胄。
别以为这些人有可能在史上名气不大,可因重气节,只教书不做官,颇受士子敬重。对于这些大山长们,就是韩琦都不敢怠慢。
郑朗笑了笑道:“孙山长居然也来了,让我喜出望外啊。”
孙胄—笑道:“我是来解释—件事的。
“哦,可否说说,在下洗耳恭听。”
“所以同意收蛮人子弟入学,非是敬重郑公的儒学,郑公的儒学我——看过了,多是篡改之言,我很不赞成。”
“孙山长,我也不赞成山长的话,若不改,听任以前陈腐的儒学发扬,后患无穷。儒学想要进步,想要达到夫子的心愿,必须学会包容,吸纳,无论法道墨农兵杂,或者佛家的进步言论,必须吸取进来。就象我朝用士大夫主政,可以主政,但在经济—军事或者其他—些方面,却非是士大夫之长,有士大夫也精通的,终是少数。分寸不掌握好,贻误国家,不但国家有险,就是儒生也会因为误国,而是后世所轻。除非儒家将兵农杂商—些融会吸纳,不排除在外。”
“那还是什么儒家?”
郑朗也—笑,不想分辨,这—点上,他与王安石思想十分相近,不过郑朗想法要略略温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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