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八十八章 行路难(2/2)
还是汉户,并且其中一半是强迫迁移的。
但郑朗也不敢强迫汉户过来,无奈之,只好就着这些人口开发。
到了灵渠,接到诏书,准许郑朗于桂州成立安眠监,并且赵祯亲自替蚊香取了一个名字,安眠香。
看到这个名字,郑朗心中觉得有些怪怪的,他想到了安眠药……
差一点想到安乐死,这是皇帝的命名,怎么办呢,安眠香就安眠香吧。
放下诏书,查看灵渠。
灵渠的维修,分成三个部分,引水、蓄水、灌溉。陡门。堤岸。
灵渠南端乃是漓江的上游,北端乃是湘水的上游灌水。但离漓江源头西边三十几里地方,还有一条河流,浔江水。若挖一条河流,将浔江水切断,引向漓江源头,修一些堤坝,于灵渠会合处再修一些陡门,便能使灵渠水位抬高,利于航行与灌溉。
可是看了看,工程太大了,手中能动用的钱帛十分紧张,终于将这个诱惑的想法抛弃。
余下的第一部分只能有蓄水与灌溉两个部分。
蓄水手段有开挖塌陷的渠段,挖深控阔,再者便是通过陡门调控。
陡门越多,水流会越平缓,可是陡门多了,管理费用会很高,船只航行成本增加,航行速度缓慢。所以每一个陡门的设置很是关健。
来回转了好几次,郑朗依然望着西方,渴望浔江水。但在心中计算了费用后,再次放弃这一想法。
只能在陡门上打主意,反复推敲过后,没有象乾隆时鄂昌与唐绥祖那样增十陡,使陡门数量达到三十二陡,建桥十座,仅增设数陡,使陡门数量达到二十六陡,桥数量达到八座。
并没有结束,还要兴修数条岔流,用来蓄水排洪灌溉,缓解河道河水流速。
最后才是石坝,如今多是土坝,多塌陷。必须用石坝,后来维修时用了钱越笼石法与明朝鱼鳞塘法两种方法兴修石坝。鱼鳞塘法最坚固,可是费用也高。不可能全部用鱼鳞塘法,即便在广南东路,仅是少数险恶所在,才使用了鱼鳞塘法,其他地方依然用笼石法。用竹篓囊石,镶筑堤岸,囊深河道。非简单的工程。若是没有历年来积累的实践经验,郑朗根本无法规划灵渠的维修计划。
仅是一个灵渠,郑朗前后来过三次。考察时间达到两月之久,动用官吏多达六十多名,相关的衙役厢兵两百多人。
设计好灵渠,又跑到相思埭去了。
埭指河上堰坝,唐代之前,人工运河上多没有陡门(通航闸门),埭有斜坡,船只过埭,要用人力或者兽力拖拉。相思埭开凿之初,拦水以东西分流。埭成后一水两分离,如亲人远隔天涯,相思如水长相忆,这才有了这个优美的名字。
唐代已有,但叫相思水。仅是为了满足军事需要,修得草草,不但没有陡门,又没有深挖,河道设计也不合理,直到明朝。才进一步的维修,成为相思埭,也正式载于史册,然设计很不合理,鲢鱼陡一带“奔流急湍,垒石多以颓圮”、“急流上下,咫尺悬殊,石梁石哽,比栉触碍”。雍正时鄂尔泰路过鲢鱼陂,大约被河水急流吓着,上报朝廷,雍正下诏着鄂尔泰与金珙亲临勘察,建闸水之陡二十座,凿去碍船之石三百八十六处,这次工程维修耗费许多人力物力,历时一年才竣工。
唐朝修的相思水肯定不行了,郑朗想修相思埭等于从无到有进行的,工程比鄂尔泰那次还要庞大。但一旦修成,其功用最少能当灵渠的四分之一,来自庞大的柳江流域船只再也不用东下到梧州,从梧州再绕无数的弯路,溯流而上,抵达桂州。而且此埭修成,也可以用作灌溉。
到处转了转,移民规模又不及去年,郑朗不由叹道:“劳力还是少了。”
不得不写信给田瑜与元绦,让他们从广南东路拨出一部分劳力进行支援。
十月份,才重新返回桂州,设立安眠监,卖契股又得到一百六十多万缗钱。不是小数字,但远远不足。若再来一个五百万缗钱,郑朗就敢重新修改灵渠维修计划,将浔江水引向漓江源头。但恐怕不能了,一旦维修完成,也不能复引,否则就会出现翻工,浪费严重。移民不足与灵渠成了郑朗心中两大遗憾。
想做实事很难的,朝堂中发生两件事也验证着这个真理。
欧阳修推荐王安石为群牧判官,不知道他是看重王安石的能力,或者是想与郑朗改善关系,王安石力辞召试,欧阳修反复劝说,乃就职。馆阁校勘沈康也求陈执中赐群牧判官之职,陈执中说道:“王安石辞让召试,故朝廷优与差遣,且朝廷设馆阁以待天下贤才,当以德让为先,而争夺如此,公视安石,脸面何厚也。”
你作为馆阁臣子,是贤才的职位,怎么这样不要脸?
沈康渐愧而退,至此,郑朗三个学生,王安石与司马光、吕公著全部进入朝堂。
但不是这件事。
内侍杨永德请于蔡汴河置办水递铺,杨察不同意,多陈水递铺不便,杨永德不悦,多方抵毁,杨察着恼,又陈奏点检内衣库积尺罗帛,内藏库不当买交钞,香场人吏取乞钱物,皇城司占护亲从官不以付外勘鞫。
也就是今年以来,宫中的太监越来越无法无天,做下许多不好的事。
杨永德索性诬告杨察,辞连卫士,诏开封府鞫查这些牵连的卫士,杨察一看,别整了,俺们乞罢。范镇言杨察无辜,不报,赵抃亦言:“察若有罪,不当更转官资;若本无罪,不当改任。乞追还新命。”也不报。
以杨察为户部侍郎、提举集禧观事。王拱辰为新三司使。
再到王鼎,王鼎主持循虔道凶案有功,迁为淮南、江、浙、荆湖制置发运副使,永德请沿汴置辅挽漕舟,岁可省卒六万,鼎议以为不可。王鼎之谏是对的,虽每年要发卒换舟,那是有舟才挽,无舟即可休息,又可以相互轮休。况且又有了免役法,用薪请了一些役夫代替发卒挽舟之劳,但一旦设铺,成为常例,运卒就会成为苦役,要么若剥这些苦役节省开支,要么国家会形成大量浪费。但是王鼎调度有方,官民皆以为便,杨永德无可奈何。于是另一人倒了霉。
许元。
许元初到南方,也如同王鼎一样,铁面无私,得罪许多人,行事不便。于是处事圆滑起来。送一些礼物给京城权贵,又对一些豪强稍稍放松,榷巨舰与之。可大舟就这么多,有人得有人就不能得。不过上面开心了,许元在下面办事也渐渐方便起来。因此在江淮主事十三年,多有功。
不过这条消息不知道怎么的,就让王尧臣知道。
两件事接连发生,不能不让人忍不住往杨永德身上想。
王尧臣写了一篇奏折,说了许元这些事。贬知扬州,但许元自谓当然,无所愧疚。
怎么办?俺为了做实事,减少麻烦,不得不这样做,因此俺问心无愧。
杨察与许元两人先后贬官,但他们做错了吗?杨察刚硬不行,许元优柔不行,那么该怎么去做事?
郑朗将这两件事联在一起,写了一篇奏折,然后在后面说了一句话,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狂风破浪随时有,吹帆击桅葬宦海。李白这首豪情满怀的《行路难》,后面一句让他篡改得一塌糊涂,然后直接将这篇奏折呈向朝廷。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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