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终究是一场风景（2/2）

张灵芝开始发烧。御医院的值夜的老太医不肯为一个冷宫的妃子半夜冒着北风烟雪出来。</p>

午夜时分张灵芝已近陷入昏厥。</p>

在高烧昏迷之际脑中浮现起百里轩逸那句冰冷的话：没让你死已是宽容。</p>

皇上，既然你如此厌恨我，相比这深宫凄清的软禁。死又有何可怕。我也可以死了如你所愿。</p>

于是，她慢慢闭上视线模糊的也曾经明艳生姿的大眼睛。睫毛下渗出两行泪。</p>

此时秋竹正趟着积雪往城门处狂奔。被御医拒绝后，她又哭着去求当值的太监。翻出她和张灵芝的所有积蓄求城门当值的小太监出宫帮着买药。</p>

转眼两个月过去了。大病了一场几乎殒命的张灵芝瘦得脱了相。身形如飘叶，原本胖乎乎的脸明显凸出来颧骨。</p>

终是没有再看见念儿，只在天气晴好的时候偶尔在水仙阁远远的听见御花园有念儿奔跑时那清脆的笑声。</p>

“娘娘，要过去看看念儿吗？”</p>

秋竹扶着摇摇欲坠的张灵芝问。</p>

张灵芝缓缓摇摇头。</p>

“看了更相思。皇上对念儿说母妃回去民间了。就让念儿以为母妃到民间快乐生活去了吧。”</p>

“娘娘早春的风大，咱们还是回房吧。”</p>

“秋竹，我昏迷了几天醒过来的？”</p>

张灵芝握着秋竹的手。没有她自己死定了。</p>

“娘娘一直断断续续的昏迷差不多有小半个月。嘴里喊着——”</p>

秋竹自知嘴漏没敢在说下去。</p>

“喊？谁啊？”</p>

张灵芝想，不用她说也知道应该是那个人。</p>

“是，娘娘喊着皇上。”</p>

秋竹小声道。</p>

“呵呵，秋竹，这里没有娘娘，我们也不要再提皇上。就算真的死了，有谁会在意我们呢。”</p>

早春的迎春花发出嫩黄的枝芽儿。挡在她们前面的路上。</p>

张灵芝驻足看了愣神。好久拉过秋竹。</p>

“秋竹，我们出宫吧。”</p>

秋竹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张灵芝的嘴。</p>

“娘娘，这话你也敢说。死罪啊。”</p>

“呵呵，又何来可怕。在这也是等死。不如出去死。”</p>

张灵芝折了几枝迎春花的枝桠走进外殿插在水罐中。</p>

“以前云儿姐姐经常扮作男子行走市井。我们也可以扮作男子出去谋生。反正在这里没人知道我们没人在意我们。”</p>

“可是皇上知道了会动怒的。”</p>

“呵呵，不会，我是皇上心头的一根刺。我走了，也许他也解脱了。”</p>

张灵芝大眼出神的看着那福寿宫的方向。那个男人尊贵威仪是全天下的景仰。是她此生求而不得的神抵。她却何等卑微。</p>

念儿都五岁了。他不曾正眼视过她一眼。</p>

他终究只是她的一场风景。在她将死之时，她心心念念的渴盼能见他一眼，终究只是孤单的一个人煎熬在生死之间。她不是这古代的女子逆来顺受。她懂得放下。</p>

除了爱没人能绑架她的意志。</p>

所以落寞的一笑。</p>

“秋竹，去探下皇上何时出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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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上京城几百里的的羽阁城，虽不似上峰城繁华但自有一番百姓安居。</p>

闹市一条街的末尾开着一间小小的茶室。</p>

茶室虽小却布置得雅致奇怪。一间与一间用琉璃间隔。每个桌之上都铺上格子粗布罩，摆瓶插了鲜枝的陶罐。</p>

茶室的名字很怪叫做‘旧日’。</p>

旧日最招牌的是茶点。</p>

茶只是市面上买得到的‘明前’或者‘谷雨’。</p>

但那茶点却是之前市井百姓从没见过的新鲜玩意。</p>

糕点上或放一块柠檬，或放一块樱桃。名字也很怪：蛋糕。</p>

那种蓬松柔软香甜是传统的糕饼没有的。</p>

店里最出色的一款蛋糕叫做：旧日樱桃蛋糕。</p>

羽阁这片地域最盛产的就是樱桃。用樱桃做主要原料的旧日樱桃蛋糕即利用了当地过剩的原料也带来新鲜的口味。</p>

时常在店里忙乎的是雇佣来到两个嘴甜腿快的店小二。</p>

后间里做蛋糕的手艺当年号称馋嘴猫的陆琪自然轻车熟路。</p>

一年前，皇上去上峰山进香。</p>

秋竹报说良娣娘娘张灵芝疫病而死。御医远远的来了闻到内殿的恶臭连门都没进。看见榻上那灰黑的了无生气的脸就开了验尸证明。</p>

于是被打入冷宫的妃子没有再看到念儿一眼，就那么冷清的一枚杨柳木棺椁由两个小太监抬着，秋竹扶棺出了那无数大臣想将女儿送来的尊贵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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