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境（1/2）

她撑起身子，从美人榻上下来，赤裸着玲珑小巧的双足，出了水榭来到湖边。

莲花。

无际无边的莲花。

洁白不染半点瑕疵的莲花。

新雨刚收，湖面上蒙蒙薄雾烟笼寒水，空气清新酥润，夹杂绿荷的清淡幽香闻之醺醺。

及目而望，湖的远处几株参天古树，苍翠虬劲的枝干隙缝中隐有楼阁露出一角翘檐。

耳边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找到他！找到他！找到他!

她提起素白的裙裾，飞快朝楼阁奔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她微微喘息。那楼阁始终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任她竭力也无法亲近......

香汗湿了衣襟，她从睡梦中醒来。

这个神秘的梦境在每个月圆之夜如期而至，从未间断。

“荷华，时辰不早了，可都准备妥当？”

李月娘从门外摇着罗扇进来，一摇一晃带着透骨的妩媚，窗外的皑皑白雪也挡不住周身外溢的火辣。

“啊，楼主！”

荷华从罗汉榻上爬起身揉了揉眼睛，顺手擦去了一点泪痕。

李月娘拿着小罗扇掩嘴轻咳一声，装做没看见。

“那宋二公子又抬着银子过来指明要你登台，都推了三回了，今日可不能再推，要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就在李月娘打算长篇大论说服她要听话乖顺顾大局之时，荷华痛快地应下了。

很痛快，没丝毫犹豫和勉强，倒让李月娘意外得呆了呆。

这个丫头可不是个听话的主。

荷华看着楼主呆呆的模样抿嘴一笑，在莲花境中的那点忧伤便也淡了。

她从五岁被楼主收养，在楼主的照拂下，也算衣食无忧，有了个安稳的居所，不至于流落街头沦为乞儿，彼时年幼，若非楼主她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救命大恩在前，怎好让楼主一再为难？

这宋二公子就是典型被家里宠坏的二世祖，她若再推拒下去，观月楼只怕会被他闹得不得安生，拒了他几回，让他知晓这世上非他所求必如他所愿，晓得些分寸就行了。

“虽说还是垂帘听音，可不能砸了观月楼的招牌，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李月娘醒过神来提醒她，“我瞧今日往来的这些客人，怕是有几位贵客。”

荷华挑挑眉不置可否。

这里离皇都不远，偶有王孙贵胄登门也不为奇。

今日楼主不仅安排了月妍的新舞，又费心把荷华这个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半新不旧的新人推出来，一为观月楼再添佳誉，再个也是私心想替荷华再扬名。

李月娘对荷华有些无可奈何，这个孩子她亲手养大，情份自是不一般，她有一幅好嗓子，在观月楼只要登台，赏钱如流水，可她分文不取，全都由楼主自行支配，只提了一个要求，随她心意不得拘束于她，这些年来登台次数一只手可数。

“您这是不信我，那干脆我就不上台罢了！”荷华眨了眨眼，堆起漫不经心的笑。

“又胡说了，哪里是不信，是关心则乱！”李月娘嗔怪着，翘起兰花指戳了戳她的额头。

荷华轻叹一声，扯着李月娘的衣袖摇了摇，软软地撒着娇：“楼主，我又梦见我爹娘了。”

李月娘边往外抽着胳膊，边皱着眉道：“还是那一个水榭、一湖白莲、一座楼阁？半个人影也无，你就知道那里有你爹娘？”

“除了爹娘，还有谁能与我血脉相连呢？他们一定就在那阁楼里。”荷华眼中有憧憬有向往。

“行了，行了，就算在楼阁里，那也是梦里的楼阁，你赶紧起来收拾打扮。越发宠得你不成样子了！”李月娘皱着眉头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