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长虞烤鱼（2/2）

我反激他，“你行，你来！”

“看着啊！”苏辙跃跃欲试，还不忘凑近了叮嘱我，“千万别走神了。”

苏辙伸出宽松的袖袍，一路摸到水面。我倒要看看他连袖子都不挽，是要如何捉鱼？怎知，他指尖一松一紧，一只小网从袖口滑出，趁着鱼儿游过表层的功夫，一捞一沥便是一只小鱼。鱼儿离了水，鳞片很快变得坚硬粗糙，双指一捏便能牢牢拿住。

“溜奸耍滑，你竟然用渔网！”我从苏辙手中抢过鱼，佯怒道。

苏辙胸口起伏地大笑，随后去捞别的小鱼。苏辙平日里的笑是不见牙的，多是谦和地抿着嘴笑；而今日他倒是放得开地玩起来，笑起来露出一排整整齐齐的牙齿，衬着亚黄偏白的肌肤，神采飞扬。

“堂姐，交给我来串吧。”萱儿拿着签子，跑来要我的鱼。

毕竟，昨日她帮我跑了腿，还不用我掏钱，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我也不好再摆脸子。我把鱼递给她，连带着叮嘱道，“当心别串到手了。”

萱儿愕然，而后感激地狂点了几下头。

“这么快便释怀了？”苏辙好奇地问。

“才不是呢。”我闷闷道，“只不过，我总记着仇，也挺累的。”

苏辙大臂一挥，揽过我的肩，戏谑着颂赞道，“娘子人美心善。”

“嘁！”我笑嗔道，“不知当初是谁说我‘偏好坏人姻缘’的？”

苏辙抵住我的额头，牙尖淬了蜜，“错了，应是偏好成人之美！”

苏辙对人好起来，那是一口一个蜜枣的往嘴边送。我也好奇，大哥这些年是怎么招架得住这些糖衣攻势的？反正我是招架不住了，被他三分正经，七分戏谑的三言两语逗得笑个不停。

“子由，快捞，捞完了帮你哥烤鱼去！”与其说王弗是不识相，倒不如说她是故意而为之。

苏辙尽数捞完以后，抱着瓦罐向赵承阑和大哥刚搭好的笑柴木堆走去。

王弗哪里看得惯我闲着？她恨不得我忙得脚不离地，尽情使唤我道，“弟妹呀，你去把花瓣搓下来。”

我问，“搓它干嘛？”

王弗一时也想不好，“做酱？和面也好，反正你就去搓吧！”

“不搓不行啊？”

“不搓你抱回去啊？”

“我抱回去！”

“那子瞻不用做了？”王弗恐吓我道。

怎能因为几片小小的花瓣而错过大哥的手艺？我立即反悔，“这就去搓！”

我坐在水边的大石头上搓花瓣，脱了鞋子，赤足蹚在水里。溪水清清凉凉的，潺潺地萦绕在脚踝间，舒服极了。

苏辙拿着一只铁签向我走来，签上串着烤得黑黄的鱼身，“凝礼，鱼烤好了，过来尝尝吧。”

“来了。”我像儿时玩跳格子似的，踮着几块石头，跳上了岸。

我转了转签子，仔细瞧过一圈，虽然有些地方烧焦了，但那都是在所难免的。我放进嘴里，嚼了嚼，觉着没什么味道；再咬去一口，仍是没什么味道。

我说，“味道太淡了。”

苏辙回过头对赵承阑喊道，“大哥，你看我说还得加些盐巴吧！”

大哥笑着回，“我这不是盐尝多了，舌头麻了吗！”

烤鱼撒盐是个难事，最怕的便是撒得不均匀。撒盐少的的地方，倒是尝不出什么；撒盐多的地方，一口下去能把人齁死。

苏辙大方道，“不碍事，剩下的让凝礼帮你尝！”

“哈？”

由不得我逃脱，便被苏辙推着向火堆走去。赵承阑添木扇风，大哥转木烤鱼，鎏金和王弗她们在一旁眼巴巴地搀着，好不融融。

我突然叫道，“鞋，我的鞋！”

苏辙一把拉回我，把手上提的鞋子给我看，“哪跑？”

我只得乖巧道，“不跑，不跑！我尝，我真的尝！”

苏辙得逞地笑笑，牵住我的手，走向烧烤的木架子。出于私心，我特意留心了萱儿。萱儿侧着脸与王闰之说笑，瞟了这边不过几眼，便自然地转过头去与赵承阑和鎏金继续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