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章难眠的人（1/2）

是夜，正龙宫中灯火璀璨。

尉迟墨离将最后一份奏折合上，身子轻轻往大椅的后背靠去并抬袖揉着太阳穴处。眉宇间的倦意随着他的动作缓慢渗透出来。

小林子再次上前，垂目轻言道：“皇上，夜深了，您该回寝殿休息了呢。”

“嗯。”尉迟墨离淡看了小林了一眼，“皇后的身子可好些了？太医怎么说？”

“皇上放心，奴才特意问了刘太医，他说娘娘厌食、难眠皆是因为怀孕不适所致，刘太医说他定会格外仔细，一天不落的去给娘娘请脉。”小林子笑着答话。

“皇后是已生育过皇子的人，怎么还会有如此强烈之反应，呵呵，”尉迟墨离摇头轻笑，“朕倒希望皇后这一胎是个公主，民间有个说法是女儿犹如父母的贴心小棉袄，朕倒很是期盼呢。小林子可听说过？”

“奴才家乡亦有这个说法。”小林子点点头，顿了一顿才道，“皇上今晚可是要去中宫歇下？”

尉迟墨离摇摇头，将手边温着的一盅参汤饮下，又揉揉脑门，“太晚了，怕吵到皇后，朕今晚去宜安殿，明日再去看皇后。在此之前你先把萧易寒给朕找来。”

广寒楼中，萧易寒已经睡下。只是梦境使得他极度不安稳。他双眉紧蹙，两手握拳，额头处还冒有冷汗，脸色不再是冷寒而是无助、无力和痛苦。

“双儿！”

突然他从梦中挣脱出来并伴有一声嘶唤，一手紧揪着帐沿大声喘着气，心跳得仿佛要从喉咙中蹦跳出来，后背冷汗涔涔。

这样的梦，他隔一段时间就会做一次，每做一次便会使得他心痛好多天。

但自从回到广寒楼后，这还是头一次。

双儿是他众多师妹中的一个，他喜欢叫他双儿小师妹，她小他三岁，也是孤儿。他们每天一起练剑，一起读书习字，一起玩耍。

在他十二岁那年的某一天，他们一起下山去了镇上。双儿看见什么都是稀奇，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瞅瞅那个，恨不得看个遍看个够。

萧易寒清清晰晰的记得，岳记饼铺，双儿望着黄灿灿的猪油饼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他便取笑她：“这饼有什么稀罕的，在山中不是常吃吗？”

双儿却摇头，两行清泪从长睫上滴……

“我常常梦到这样金黄的油饼，是一个女人拿来给我吃的。她穿着蓝布花裙，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可以感觉到她的笑容很祥和可亲。只是每每当我从她手中接过油饼后她就不见了，我怎么喊她也不出来。虽然她从没和我说过一句话，但我知道她一定是我娘亲，因为这世上……只有娘亲的笑容才会如此温暖。”

“双儿不哭，你还有师哥呢。”萧易寒霎时被双儿的伤感感染了，他扯着衣角帮她擦眼泪，“只要双儿喜欢，我一定给你买好多好多的油饼。”然后他让双儿在路边等他，他进去铺子给她买油饼。

可是当他买完饼折身回来，就见一只健硕的大白马从路那一头狂奔过来，双儿吓得不轻赶紧躲避，然而已是来不及。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那白马的长蹄腾空落下踩正她心口处。

油饼撒了一地，他狂奔过去惊骇的喊着双儿的名字，将她抱在怀里，像刚刚帮她擦眼泪那样扯着衣角帮她擦着嘴边的血。

“双儿，你不会有事的，双儿，我，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你忍一忍，双儿乖……”看着双儿苍白无血色的小脸，他的声音充满了恐惧，“有师哥在，双儿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双儿摇头，单薄的唇畔勾出一抹弱如萤虫之翅的浅笑，“师哥，我心口好痛，没有大夫能救得了我的，双儿……会死的……只是师哥，你不要恨，好不好？”

这世上只有双儿是懂他的，双儿看到了他眸中惊骇之余还藏着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