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7 何时圆（1/2）

天空越来越高，云朵也悠闲地越飘越远。

晴之从小就很喜欢趴在窗子上盯着云朵看。昨日见过的云，今日再见还是它吗？明日呢？碧空如洗，但于它们，那究竟是园中偷闲，还是野地流浪？流浪地滋味是什么样的呢？

云朵不需吃喝拉撒，也不需计较生活，众人皆向往之，连故事里的仙人都是生活在云雾飘飘之境地，不吃不喝。话说明白，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众人，想要过不被这凡间的琐事打扰的生活，可终其一生，肉体仍然被困在尘世间动弹不得，最终化作泥土。但其神其心能化作万物，化作风，化作雨，化作星。

晴之想要化作云，就不用一天干坐着七八个时辰忙碌这些子事情了。她看了眼不知疲倦的嘉夫人，硬生生把抱怨的话咽了回去，有些泄气地挪了挪已经酸痛的屁股。

“昭文。”是池皇后回来了。

“殿下。”嘉夫人应，却舍不得放下手中的笔，目不斜视，“在这呢。”

“晴之，我回来了。”池皇后带着陈尚宫去神宗祭那条街道查看，看她的心情似乎成果还不错。她朝景福点了点头，景福连忙将陈尚宫引至一旁休息。

“怎么样了？”见到了人，嘉夫人才将笔放下，问道。

“到底是老宫人，手脚利索且严格负责。虽说晚了几日，但她们已经将大部分工作都完成了，就等着这份卷册了。”池皇后拍了拍手，说道。

神宗祭原本应该提前十五日左右开始，但几人忙于七夕宴，待想起来时只余不到十日，很有可能赶不上，及时赶上了也达不到标准了。多亏尚宫们将大部分活计都完成了，大大减轻了晴之几人的负担。

“想什么呢。”嘉夫人撇了撇嘴，“都是我抽空布置下去的，没有人发话她们哪会自己做事。”

“我知道，我心里有数呢，但是咱们总得找个由头夸一夸她们吧！”池皇后爽朗地笑着。

“嗯，我这里快弄完了，晴之那边呢？”嘉夫人倒是没在意，转头问起了晴之的进度。

“我这边还不太好，差的有些多。”晴之应道，“但我心里有些主意，想着等殿下到了，我们商量一下。”

“什么事，你说说看。”池皇后应。

“是这样，按规矩神宗祭分早、午、夜、晓四大场，花灯要在午时便点起来，直至次晓。”晴之清了清嗓子，“从前因着花灯制作工序费力，所以都是由王宫出人手负责的。此番怕是有些来不及了，二姑有一组工人善工，能大量做出一件东西，我想拜托她做出花灯来，再由咱们分发给百姓自行点灯掌灯。”

“徐二姑手下那批人，我也有听说。”嘉夫人点了点头，“方案倒是可行，但中间还有许多细节，怕是来不及细谈。”

“这……”池皇后陷入沉思，“倒是还有三批往年用过的花灯还在库中，我先去瞧瞧，你二人再想想办法。”

“先查下是否可用，倒也可以将旧的花灯发给百姓，让他们自行点灯掌灯。”嘉夫人做事果断，也没花多少时间就出了个方案，池皇后与晴之听后连连点头，“不如我们一起去看吧，路上再说说还有什么事，坐了几个时辰没动，我的腿已经有些酸了。”

晴之点了点头，原来嘉夫人也会酸痛。方才见到嘉夫人如同阿姊一坐几个时辰不动弹，她差点真的信去阿兄那套说辞，是因为自己过于懒惰才容易泛酸。

路上，晴之简单说了剩下的几个问题，嘉夫人三言两语就给出了解决方案。看过花灯之后，嘉夫人不甚满意，请了司典到一旁看着她挑花灯。当然司典记的是她吩咐关于神宗祭的内容，而非花灯云云。池皇后见状，笑着对晴之说“昭文又在偷懒了”，晴之看着嘉夫人一脸严肃地样子，突然觉得有些轻松，她挽起了袖子将嘉夫人挑出来的花灯抱到一旁，指挥起宫人清洁花灯。

嘉夫人看着晴之忙碌地样子，没说什么，但紧蹙着的眉间放松了些许。

直到夜幕降临，也没收拾出多少花灯，三人只得回去了。临走，嘉夫人寻了位姑姑来，吩咐她们找几个人来，按照自己选出花灯再挑出六十件来，选出的花灯都要清洗一番，放在长廊里阴干。那位姑姑起初还有些懵，想来并不认得嘉夫人，但她瞧着嘉夫人在池皇后面前这般指使人，定是个大人物，也是大大方方地应了下来。

回到坤宁宫后，晴之几人留下用了夕食，之后又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虽然晴之早已被打了招呼，但真的瞧见仍然有一丝不安。是郭贵人，她简单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和晴之到永宁宫去住了。

晴之不确定此人究竟是何。文帝的话是绝对的，他把谁拉到身边谁便要开心的来，他把谁从身边推走谁也需平静地走。

不似嘉夫人，她被册为妃，亦难逃开被拉来推走的命运，只现在一切暂未揭晓。

最初，她便是抱着那种心态，没有反抗得进了四皇子府，却也没发生什么，直到入宫，一切照常，也不是没有过妃子女官的，最出名的便是惠妃，她是天家的贴身护卫，但…自己究竟该算作什么呢？前时，天葵初至，众人欣喜不已，看着她们的表情，晴之闭上眼睛准备好接受即来的命。但今日，让她有种可以喘息的错觉，可她也明白，这时候越是觉得有希望，后面便有可能输得越惨。

她谨慎地呼吸，不敢投入太多希望，小心翼翼地在人鼻息之下苟活。但瘦小的郭贵人宛如一根木钗，轻轻一晃，扎破了许多梦幻的泡泡，再一睁眼，世界还是本来的样子，只是有些灰扑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