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洛阳大会(四)(三合一)(1/2)
一柄飞刀?
普天之下,如此惊艳一刀。
“小李飞刀?”
只是这一刀,飞来之势虽迅疾,却毫无杀意,如雨中白芒,又似黑夜中亮起的一点寒星,乍然一亮,“咻”声一起,已到燕狂徒七步外。
仿佛出刀之意,只为了bi)退他。
飞刀一现。
“还请罢手!”
有清朗声音随刀而至。
但纵观燕狂徒自出世之初再到如今,历经无数场生死惨战,胜负有之,可又有那次退过。
他淡淡一笑,左手收起的纸伞,提柄一抬,宛如刺剑,但见他就像是个用剑的门外汉一样,脚不动,不动,伞尖直迎直送,那雪亮飞刀一现,却在伞尖前黯然折断,清脆坠地。
“要我罢手?凭你可还不够!”
他侧过子一瞧远处的孙白发与沈浪,见他们各自凝神以待,却未有半分出手的意思,有观战未动的武林名宿沉声道:“足下如今功参造化,武道之功已登峰造极,只是江湖武林十年前便历经浩劫,如今再生杀戮,恐怕中原武道定要青黄不接,如秋凋零,你可知中原之外还有无上魔教窥伺,亦有东瀛武林虎视眈眈!”
燕狂徒没说话,他只是一垂眸子,旁若无人的一动脚,地上一个正在哀嚎痛呼的汉子登时贴地滑飞出去,狂吐鲜血,眼看是不活了。
然后才道:“依你这话的意思,为了守住中原武林,这些人便能杀我?用我妻儿亲朋威胁我?”
说话间,他伞尖一落,“噗哧”扎入一人心口,方才又缓缓拔出。“今天我就教你们一个道理,凡事多有代价,须知祸从口出!”
“李寻欢?”
提伞而立,抖了抖伞尖上的血,燕狂徒望向一个酒楼二层窗户外,就见有个穿白色儒衫的青年,明明是书生的打扮,却被他传出几分浪子的习气。散漫随意的仰靠在外沿上,模样稚嫩瞧着似乎不过双十,这般年纪他便已嗜酒如命,提着酒葫芦大灌一口,迎着燕狂徒的视线,眼里又惊又叹。
窗户里头,还跟着个战战兢兢,像是惊弓之鸟般的少女,粉裙罗裳,明眸皓齿,嘴里低声急道:“表哥,咱们快走!”
少女紧抓着他的袖角,似乎生怕他一个不留神掉下去。
“不碍事!”
这“李园”是历代缨鼎,显赫至极的名门世家,仅仅三代便中过七次进士,可向来人丁单薄,好不容易到了李寻欢这一代,府中出了两个儿子,论才一个比一个高,天资绝顶,才冠两河。
老李唯一的遗憾便是族中未曾出过状元,故而将自己毕生期许希望悉数落到了两个儿子上。可惜天不遂人愿,大李一考还是个探花,轮到小李,又是个探花。是故,老探花只如大起大落,毕生期许一朝成空,久郁成疾,没过两年就去世了。
一夜之间,李家气数好似耗尽,老探花一死,大李夜自责,只觉愧对亡父,终郁郁寡欢,竟是不到一年也布了老探花的后尘。
家中连连经逢莫大变故,父兄接连病逝,这对李寻欢来说可谓是天大的打击,心灰意冷之下,索辞官而去,疏财结客。
论声名之响,“李园”的名头可算得上是名震天下,李家乃名门世家,家底丰厚,何况“李家”和“沈家”更为世交。据传其府中终有豪杰游侠往来不绝,李寻欢每每俱是好酒好菜招待,来者不拒,只似孟尝再世,信陵再生。
只是这样,再丰厚的家底自然也被散了个干净,往交好的朋友,一个个也都疏远离去,李寻欢这才幡然醒悟,遣散了奴仆,只留下个空dàng)dàng)的“李园”,闯dàng)江湖。
远处的沈浪瞧见,也是哭笑不得。
却听李寻欢温言笑道:“以足下的武功,足以开山立派,为一代宗师,又何必和他们斤斤计较?你这般杀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燕狂徒想了想。
“呵呵,有些意思,他弱我强我就得让他?倘若我不强,岂不是已经死在了乱刀之下,又或许指不定被人绑缚手脚,严刑拷打呢?”
李寻欢闻言很是一本正经的道:“不会,倘若你弱,我就会救你,但同样的,这里头有些人虽说一时猪油蒙了心,但人品还是有可取之处,罪不至死,你若再动手杀人,我也还会阻你!”
“我说了,你一人还不够资格,不过凭你这番话,我觉得打完了应该可以坐下来喝几杯!”燕狂徒立在雨中,淋湿的头发披在肩上,滴着水,话语平淡寻常。
李寻欢神先是一怔,瞧着这个要敌天下人的狂徒,他随即眼露笑意。“我这边喝酒的人可能比较多!”
“坐得下!”
燕狂徒忽话锋一转,尽管还是亦如之前的语气,可所有人却觉得空气中莫名凭添出一股寒意,他说:“听闻“兵器谱”上排着当世高手,既然都来了,那就现瞧瞧斤两吧!”
“好!”
一声冷喝。
忽见有人背剑现,自一处角落肃容现,那是个黑衣汉子,三十余岁,浑上下仿佛找不到一点白,黑布黑袍,黑鞋黑袜,背后是一柄斜背的乌鞘长剑。
此人形高大魁梧,只是却绝不显得臃肿,反而很是瘦削,浑仿佛瞧不出一点赘,精瘦。一张脸不知是冷寒所致还是本就是那个颜色,居然死灰如石,墨眉斜飞如剑,双眼睥睨,冷光隐现。
“郭嵩阳!”
嵩阳铁剑。
这四个字代表的绝不只是一个人,一个高手的崛起大多意味着一方势力的崛起,嵩阳铁剑便代表着“郭家”,而郭嵩阳更是郭家这一辈里剑法最惊人的剑客,行走天下,名震江湖。
“再加上我,够不够资格?”
又起声音。
这声音一出来,所有人只觉的一股bi)人的傲气,紧接着岔口上,一白衣如雪的男子正单手挽戟而来,浑纤尘不染,哪怕落到这漫天雨氛下,仍旧如独立的鹤,步步而来,这也是个青年。
银戟温侯,吕凤先。
“嘿嘿,不错不错,那我也来凑凑闹!”
一间酒楼里,只见个浑酒气的中年人微醉微醺的走了出来,腰里挂着一个朱红的葫芦,手里提着一节竹杖,其内暗藏杀机,一污渍斑斑的灰袍,像是刚从哪个臭水沟里爬出来的一样。
“在下胡不归,曲曲jiàn)命一条!”
“好!”
燕狂徒环顾一扫。
这会功夫,那些武林各门各派的高手已喘过气来,尘嚣散去,长街上,染红一片,残剑短刀四散一地,尸体更是一地,更多的是倒地惨叫哀嚎的人。
一个个望着街上的燕狂徒又骇又惧,又恨又惊,多已负伤势,血迹斑斑,有的更是目眦尽裂。
雨氛更急了。
雨线由细变粗,雨滴亦是渐大,有的落在地上,混着鲜红,溅起圈圈水花,有的落在屋瓦间,噼里啪啦,骤急弥补。
桃花飞散,碾落成泥。
水洼飞快贯连,血水也在贯连,蜿蜒曲折,似是一条条红色的怪蛇。
“狂徒受死!”
再起怒喝,是先前那个出剑的老道,他怀抱一具冰冷的尸体,双目通红,怒喝一毕提剑便来。
一者动,余者皆动。
“受死!”
余众江湖武夫声威一壮,各持刀兵扑来。
不料燕狂徒骤然眼神一沉,继而瞳孔一缩一驰,眼角余光睨向右侧,却见数道灰影急掠而出,非是朝他,而是朝着“飞云镖局”冲去。
撞碎层层雨幕,寒刀光亮如雪,泛着摄人冷光。
不远处还有一人,此人形高挑非常,穿一件很是夸张的墨青色宽袖长袍,风雨中大袖飘飘,这般衣裳任谁穿上恐怕都会嫌太长,但穿在他上,布还盖不到他的膝盖。
不光衣裳青的,就连他的眼睛也是青的,无分黑白,像是两簇碧森森的鬼火,腰间别着个骷髅状的护腰,头上顶着一顶高帽,也是墨青色的,惨惨的脸色白的无血,像是死了十天半月又挖出来的死人,古怪僵硬,宛如地府无常,悄无声息的杵在雨中,然后往“飞云镖局”里飘去。
特别是他的双手,竟是一双青寒怪戾,令人动容色变的铁手。
眼见他们就要跃入镖局门强。
不料几人影瞬间一顿,周风雨如生大力,无不是在逆流,好是化作一条澎湃激dàng)的长河,江浪冲击而来。
然后冲向一双抬起的手。
掌生莫匹吸力,风雨逆流,那跃到空中的几道影无不如笼中飞鸟,不由己,好似无根浮萍,朝燕狂徒掌下扑去。
一时间狂风呼啸,飞沙走石。
“青魔手”伊哭大惊失色,眼看逃脱不了,骇然之余怪啸一声,凄厉刺耳,好似老枭的叫声,右手五指一扣,竟然抓起镖局门口的一只石狮子朝他撞来,指节俱入石中。
燕狂徒背后灰发飞扬,冷眸如电,一衣裳内里如有风云涌动,时鼓时瘪,气息一沉,双手如擒龙,那提刀的几人已在惊呼中落他左手,几人一经相遇,宛如黏在了一起,挣扎难动,求饶之言连连,痛哭流涕。
却见气息爆发,惨叫乍起,几人形瞬间以眼可见的速度收缩,血筋骨,仿佛没了轮廓,再然后,只剩下几具空dàng)dàng)的衣裳滑落在地。
“这是什么魔功?”
伊哭瞧见这恐怖一幕,瞬间被骇的头皮发麻,肝胆俱裂,可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双手推动石狮,豁尽全气力,狠狠朝他撞去。
“嗤嗤嗤!”
与此同时,那些围杀而至的刀剑也已劈来。
这时候,奇景乍现,本是落在燕狂徒上的雨线忽然纷纷弹跳而起,被迫出四尺之外,本是骤密的雨线,此刻竟然在他周围化作一个巨大如满月的水球,罩住其,仿佛万法难侵。
一众攻击,竟然齐齐被挡在外面,四面八方,就连头顶,都是密密麻麻的刀尖剑尖,暗器,兵器,俱是在水球之外。
双手握拳,其上罡劲暴起,燕狂徒沉声道:“那燕某可就开始了!”
眼中如有冷电划过,但见他体外水球如今颤晃不止,他双拳翻天一扬,水球豁然暴散成千万颗水珠,周遭一众武林众人脸色无不大变,失声道:“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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