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无声告白（七）（1/2）

孰湖最爱晚间坐在沙滩边的巨石上，面朝大海。她往往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的望着海面。无人上前，也无人搭话，也是自然，苕村自从上次被海水侵袭后，便在无一人，偶尔有路过的行人，孰湖便将他们高高地举起，待放下时，无人不欢喜，孰湖便也欢喜，行人悄悄离去，对外人道:“崦嵫山，有兽，人面，马身，鸟翅，蛇尾，爱举人。”

孰湖遇到彬云时，未化出人形，心智如九、十岁的孩童。

海边的小渔村中流传着这样的歌谣：崦嵫之山有兽焉，其状马身而鸟翼，人面蛇尾，是好举人，名曰孰湖。

人们不知何为孰湖，却知道海边的礁石上坐着的女子是妖，不可触之。曾有人被那女子拥抱过，回来后面有悲戚，口中喃喃着“阿鹤，阿鹤”

有少年误落海中，为一棕发女子所救。言谢之时，女子却道“你可否让我拥抱？”神色凄然。当拥抱来时，渔村仿若成了高山，恍恍惚惚，似是那女子的回忆。

“抓住她们！孰湖带着幼女，跑不了的！哈哈，抓了她们，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娘，我们快走吧。”初次面对这么多的人，女孩有些害怕。“走，你快走，不要管娘，快走！不要再回来！”有风吹来了血的气味，那么熟悉，逃跑的女孩不住的哭泣。

初见那年，崦嵫山上的清泉还在不息的流淌，白衣墨发的少年就在那水边伏腰喝水，年幼的孰湖还没出过崦嵫山，躲在远处偷偷看着这个外来客，浮笙却是一回头就看到了她，浮笙慢慢向她走近，孰胡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孰湖？这一趟真没白跑，我是浮笙，多多指教。”说着弯腰并向孰胡伸出一只手，阳光自他身后洒落，少年的笑容比阳光还要温暖几分，这一刻，是孰湖这数百年遇到的最美的景色了。

“孰湖，出来，我给你带好吃的了。”孰湖闻此，飞快的跑出来，抱住浮笙转了一个圈，“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浮笙被一个小丫头抱了起来，虽然知道孰湖擅举人，且力大无穷，但这也阻止不了内心的恐惧啊。浮笙着陆后，拿出了包在纸里的糖葫芦，“呐，你最喜欢的。”孰湖立刻两眼放光，拿过糖葫芦满足的舔了起来，两人一起到溪边戏水，浮笙面色却忽地有些忧伤，“孰湖，你会老会死吗？”“我可是上古神兽，怎么会死，不过时间长了，可能会沉睡或者羽化。”“那要是有一天我变老了，变丑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蒙苏带着很多人来到崦嵫山。

据说山顶上有异兽孰湖，起初无人敢靠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且毕竟是传说，不可考究，便都开始肆无忌惮起来，每日都有一艘大船停靠在岸边，装有满满当当的一船玉石驶去。

直到后来，原本闹如街市的崦嵫山入夜后变得连鸟鸣也渐不可闻，凄清一片。

孰湖下山查看，十来个魁梧的大汉很快围住了她，向她扑来，孰湖一手一个，举起来扔了出去，随即又有更多的人向她扑来，很快便落了下风。

孰湖被带到山洞中，眼前人竟是蒙苏，“有兽焉，其状马身而鸟翼，人面蛇尾，是好举人，是你吧，孰湖？”蒙苏双眼赤红，狞笑道：“世人只知崦嵫山上有异兽孰湖，却无人知晓，原来这孰胡，是可以变成人的。”

取出一把匕首向她刺去，扎在孰湖腰腹中，那匕首像是嵌在了里边，从头到脚如火烧般蔓延开来，整个身子朦胧着，让人看不真切，消失后却看见网内之兽变成一妙龄女子，肤日似雪，棕发席地。

洞内被火光映得如白昼一般，而火光的来源，便是那正燃烧着的熔炉，炉内的液体似水，如岩浆一般的红。有人不时地将一旁笼子里的飞禽走兽向炉中扔去，顷刻间化成一缕黑烟，徐徐消散。

只见内丹从炉中升起，耀眼的光芒，如崦嵫山边徐徐落下的红日。

蒙苏伸手接住，虔诚而痴迷，“崦嵫山虽有灵气，但全部灵兽只能集成这一个内丹，若是加上你，却是正好。”

采玉是真，不过是为了集结人力，再将其一网打尽，机关算尽，却为了区区一颗内丹。

孰湖变作人形后虚弱无比，任由喽啰们将她举起，准备抛进炉里。突然狂风大作，喽啰们身子不稳，连带着孰湖一起摔在了地上。

“有鸟焉，其状如鸮而人面，蜼身犬尾，见则其邑大旱，名为夷古。”

待蒙苏站稳后，孰湖已被夷古带出山洞，向不远处的大海飞去。

蒙苏露出残忍的笑，异兽夷古，和孰湖同出崦嵫“若能得其内丹，那么长生不老也可不虑了。”

取箭瞄准，满弓射出，射于其身，夷古吃痛，极速下坠，幸得海水给予托举之力，最终落于岸边。

夷古将孰湖放在礁石上，便向崦嵫山飞去，孰湖等到的不是夷古，却是蒙苏。

“孰湖，现在还有谁能帮你？束手就擒吧。”狞笑着取出弓箭，预备射出。

突然大地急剧震动，火光漫天，崦嵫山方向发出轰隆的巨响，蒙苏炼丹熔炉炸裂了，他猛地转身，表情狰狞：“不，我的毕生心血。”

猛地吃痛，胸口被孰湖一族极为珍贵的翎羽贯穿，此物长在手上，看似无用，实则巨毒无比。

蒙苏眼中的赤红尽数散去，嘴里流出黑血“我……只是想……让她醒来，再……看我一……眼，再……唤我一声……而已。”

孰湖在海边等了很久，夷古终是没能回来……

看浮笙这一脸的忧郁，孰湖伸出自己的小手握住他的手，“不管浮笙变成什么样子，浮笙都是我最喜欢的浮笙，所以，浮笙要永远对我好，要每天给我买糖葫芦吃。”“好，浮笙永远对孰湖好。”少年把女孩抱在怀里，像是完成一辈子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