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空留恨(十五)(1/2)
清晨,冬日里的漫天的飞雪,我站在你喜爱的梅树旁,一遍又一遍的舞着那相思舞。
你最爱在晚霞初现之时坐在这庭院中,喝着我埋下的陈酒,看着漫天飞雪随着裙摆一起飞舞,你说世间无数美景都抵不过这院中我一圈飞雪的美。
我本是一只九尾灵狐,世代都居住在灵山上。一日,我一个人偷偷的逃出了结界来到了人间。
那天正是人间的乞巧节,我幻化成人形,提着花灯一人漫步河边,离近桥头,看见一身白衣站在桥上的你。周围人群喧闹,独你无欢闹气息。
那一晚,我一直提着花灯跟随着你,走遍了整个长安城。你仿佛再找什么东西,神情却又不骄不躁。黎明之时,你站在门口,背对着我语调清冷的说:“感谢姑娘一夜提灯驱暗,让在下回家。”
“我想把花灯送给你。”说着便把手中的花灯递了过去,你犹豫片刻之后接了过去。
我跟着你住在这座名叫雪梅的宅院里,每日去后山看日出,午时在庭院品酒,傍晚时,你品着酒,我跳着舞。你为我的舞谱了曲,名叫相思蛊。
你说若一日不见我,心像万虫在食的难受。
你还问我说是不是我给你下了蛊,迷了他心智。我的一静一动,一笑一哭都牵动了他的心弦。
我说此生独伴你左右。
三年后的乞巧节,你应邀出门游船,召我进宫的口谕随之而来。
进宫后,我被带到了偏殿。毒酒白绫任由我挑选。
看着放在桌上的酒杯,径直走了过去。
你一生爱喝这酒,却从不让我沾一滴尝一口,原来竟是这般的苦。
酒喝净之时,我看见了从门口飞奔而来的你,脸上带着悲伤的神情,一声一声唤着我的名字。可我没等到你到我面前就晕了过去。
你是当朝皇子,而我不过来历不明的女子。
我醒来那日,整个京城四处都挂着白条。一打探才知,原来在我死的那日,你也喝了那壶中的毒酒,陪着我一起赴黄泉。
“青丘之上有狐,食人,生九尾。”
就着摇曳的烛火,王旭看了一下依偎在他身旁的女子,喜爱溢于言表。
胡儿是日前他进山打猎时所遇,荒山野岭,那时她却孤身一人,他虽疑,可见着她的容貌,便决定将她带在身旁了。
她像是从他梦中走出来的一般,牵着他心底最深处的渴望,特别是眼角那粒小痣。
圣人所言果真不假,食色,性也。
思及此,他又俯下身,凑近它,轻轻舔舐着。
胡儿娇笑一声,假意闪躲了一下,轻声询问:“为何不念了?”
“得你伴身旁,我哪会分神于其它事。”
窗上映出两道纠缠的影子,乍一看,像是攀附在树上的菟丝子,缠绕着,缠绕着,直至将宿主吸干…….
第二日,他出门会友,思索许久,终是没带上胡儿。今日他要见的那友人曾见过胡儿一面,此后便像是上了心,觑准时机便向他打听,他虽隐隐表示了自己的不悦,可到底是打消不了,怕是今日找他前去也是为了胡儿的事。
店门外一如从前般喧攘,他突觉有些疲倦,神思一恍,就在那人群中见一白衣女子擦身而过,原本的困意一消而散,瞪大双眼,想看清楚些,却不想,一丝影子未见。
轻叹一声,摇摇头,转身进入一个暗门,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中人容貌清秀妍丽,笑容散发着狡黠的气息。
仍旧啊,仍旧是从前那样。
他双手抚上自己那干枯瘦削的面庞,苦苦一笑,随即又痴迷的看向那画中人,也许,你再回来,也不会认识我了吧。
老板,这面具怎么卖?
这一声,将他飘远的思绪唤了回来。
啊,姑娘,这不……
他突然顿住,望着那女子,浑浊的老眼闪着欣喜的光芒。
你,你回来了。
那女子朝他嫣然一笑,我回来了,夜溯。
此刻,不知能用怎样的词藻才能表示他的心情。
阿九。
他轻声道,生怕惊扰这淡泊的女子。
女子就这样笑着,笑着,他沉浸于这一温柔。
砰!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他怔怔地看着那掉落的面具,你终究没有回来,这一切,皆是幻想而已。
青丘有一只九尾狐叫离,她是我的主人,我是她的面具。
主人的面具千千万万,我只不过是其中一张。都说一副面具一台戏,主人手上的千千万万个面具陪她演过了千千万万场戏。而我则陪她演了最后一场戏。
照旧是才子佳人的故事。
彼时正是阳春三月,在烟雨朦胧的湖边,我的主人与宋归初次相遇。
如主人一早便定好的那般,他们在湖边的亭子中相遇。亭中有美酒,亭中有丝竹。
于是美景,美酒,美人,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和所有故事里的才子一样,宋归学富五车,谦逊有礼。他与主人琴瑟和鸣,红叶传书。
说是才子佳人,其实不过是狐狸精与书生。
戏中,狐狸精的故事大都分为两种,不是狐狸夺走了书生的命,就是书生夺走了她们的心。许是主人夺走了太多人的命,这一次总算轮到她被夺走了心。
我想我知道主人为何会栽在他手上。他实在是太聪明了,聪明到足以发现我的存在,却不说出来。于是生活还算平静。
同类之间总是特别敏感,我第一次见到宋归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也戴着面具。当然我却无法看透他面具之下是怎样的,但也许主人能看透。
我想,世人是不是都是这样,表面上是一个人,心里却是另外一个人。
主人和宋归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惜这从一开始就是一场戏,是戏就总会有落幕的一天。
那一日,宋归总是系在腰间的玉突然落地而碎。
他拾起玉,抬眼望进主人的眼里。眼睛,有时是唯一能透露真实的地方。
“你走吧,我师父要来了。”
“你早就知道了。”主人竟显的格外平静。
“你也早就知道了,是吗?”这一次,他别开了眼,望向窗外:“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想这是主人演过得难度最高的一场戏了吧。两个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又要装做互相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你没有其他话要对我说了吗?”主人突然激动起来,她的眼眶已经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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