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无处寻觅(3)(1/2)
半路上,书生遇见了一位姑娘。
姑娘自称是天上的青鸟,带着好不容易为他求得的红线,特来向他报捷喜讯并告知良人。
书生不傻,他一没财钱,二没家势,三来长得普普通通平庸至极,哪能得天上的仙鸟如此眷顾?
“良人就算了,小生没这福分。姑娘要真有心,倒不如将自己许配给小生,就算整日吵闹对骂,小生也已知足。”
几个媚眼抛去,他在心中暗自得意。他倒想看看究竟是姑娘骗人的本领高,还是他油嘴滑舌的腔调更为恶心人。
果然,姑娘立马撇头拒绝了他的一番“好意”,胜负当即分明。
可姑娘并没有离去,仍旧坚称要带书生去见他的良人。她手指不远处的水潭,与他相约,明日午时,不见不散。
讲到这里,我忽觉有些口干舌燥,解下腰间的水囊,仰头喝了几口来润喉。
一旁的孩子们却都耐不住了性子,连连发问:“那书生后来有去水潭吗?他有看见自称青鸟的姑娘吗?最后又是否与良人终成眷属?”
“这怎么可能?”对此我有些不屑地嗤笑了一声,“书生后来醒了发觉一切只是黄粱梦一场。”
“什么嘛,烂故事!”
孩童们一听无趣,便纷纷一哄而散。只留我一人在街角无奈地摇了摇头,独自望向天边。
烂吗?可世间哪有他们想象里那么多终成眷属的美事?大多总是落寞而归,两手空空。
桃木大概是我见过的最厚颜无耻的妖了。
确切来说,他还没修成人形,仅是能在我歇脚的时候用花枝困住我,死皮赖脸地让我在西王母面前美言几句,把他移进蟠桃园。
于是我白了一眼他满树黄花,道:“您在雷泽呆的挺好干嘛要走?顺便,您哪是桃树?”
“呃……这叫黄桃!”
我再一次为他的无耻震惊了。无奈扑棱下翅膀却无法脱身,干脆将计就计和他约定,我会去西王母那里说好话,但以后每次来到雷泽,他都要给我一兜花瓣做糕饼。
桃木答应得爽快,仿佛从没想过我会骗他——一看就是涉世未深的小妖。
约定即刻生效,我从树上落下化成人形,一挥衣袖,收拢他摇落的浅黄花瓣,张开羽翼,忍笑道:“我会尽力。”
于是我光顾雷泽的次数多了起来。
深夜在渺无人烟的山崖上,我倚着桃木的树干和他闲聊,偶尔会想象,若桃木修成人形该是什么样子?有魅惑的桃花眼?浅黄色的衣衫和玩世不恭的笑容?
然后看着月华如一叶叶银鳞撒落在脚边。久而久之,就分不清哪些是月光哪些是落花了。
桃木会和我开玩笑,明明已经修炼多年却还像个孩子。但后来他和我说起自己为什么不想呆在雷泽时,语气却前所未有地认真:
“青鸟姑娘,您应该知道雷泽是雷公的老家。雷公一上年纪容易得风寒,他一个喷嚏,雷泽的树木与百姓可就遭殃了!庆幸我还有些修为,否则早就和兄弟姐妹团聚了……唉。”
青鸟逗留人间已数余日。
她于办事途中不慎负伤,本想强撑着归还复命,不料在经行一片嫩黄盛开的林子处时终是不堪重负,无力坠落。
捡她回去的那人是位落魄画师。青鸟醒来时分,他正伏案作画,埋首苦干。画中女子乌发云鬓,衣袂翻飞间有嫩黄花瓣纷纷穿落,其姿态飘飘如仙,宛若惊鸿,仿佛下一秒便乘风而去。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那画师抬了眼向她看去,双目湛黑狭长,烛火明灭间,有风情流转。
“你醒了。”他似对友人般同她说话,“你可否见过她?”他指尖拂过画中女子,低声道:“我心悦她,可惜不知其去向。”
青鸟敛目,以喙慢条斯里的梳理起自己绸缎般光滑细腻的羽,不语不鸣,神色高傲。
那画师并不以为她身是神鸟,只当她为寻常飞禽,却仍是怀着一颗温厚善存的心,尽心尽力的料理她的伤。他平日出去卖画,归家后隔三差五的写信,从未寄出。青鸟目测过,那些信大多是写给他所倾慕但仅有一面之缘的女子的。
何必呢?明明不知那人身在何处,性什名谁,偏偏牵肠挂肚,对一个陌生女子情根深种,日日书信,夜夜挂念,凡人的心思可真是复杂难测。
某日案前,他望着累叠在青鸟笼边的信喃喃道:“信无可寄之处不要紧,但求心意送达,上苍怜悯,只再求一面之缘。”
她不停地挥动着翅膀,紧蹙的眉头里深藏着忧虑,快要被他追上了!
身后传来他的呼喊,随着距离的拉近声音渐大,“青鸟,你若迷途知返,王母那里我可为你遮掩一二!”
她抿了抿唇,置之不理。
她不能回去,她答应了那人,要帮他,传个信。
还好,她望着不远处浩渺的水波,还好快到了。
东海龙宫,潋滟阁。
三公主与青鸟相对而坐,温和笑道,“不知青鸟使到来,有失远迎,可是西王母娘娘有何吩咐?”
青鸟勉力笑着摇头,“公主无须客气,青鸟原是受人之托,给公主送一封信。”说着,从怀里取出那封还带着体温的信。
谁知对面的女子接过信后,只是扫了一眼便脸色大变,拂袖而起,冷声道,“青鸟使,我倒不知,西王母娘娘何时做起了月老的事,况天规命令,岂是我一介小仙可轻易违背的?”
“与王母无关,是……”
不待青鸟说完,三公主冷硬地打断,“我对是谁不感兴趣,只劳烦青鸟使转告来信者,云诉谨记天规,不敢丝毫违背。”言毕竟直接出去了。
青鸟愣愣地站在原地,脸上还有不及褪去的笑。
青鸟不知自己是怎样回到岸上的,只想着那人若是知道了,该是怎样的伤心,视线里出现一双靴子,还是被追上了。
王母座下有三鸟,大黧,少黧,青鸟。此刻,站在她对面的便是少黧。
他黝黑的眸子攫住她,“青鸟,跟我回去。”
青鸟茫茫然地抬头,声音嘶哑,“我该怎么和诸焱说……”
少黧垂下眼睑,轻嘲,“不如担心如何跟娘娘解释。”
其实也怨不得三公主这般,当年诸焱违背天规追求她,闹得天庭人人皆知,后来诸焱被罚监禁五百年,无意于他的她也被牵连罚了百年囚禁,此刻又收到罪魁祸首的信,自是大为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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