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知我意（10）（1/2）

女子的闺房中烟草香浓重，沈卿砚对镜正在细细的描眉。

“先生，今日还是太冷”胥言将一旁的白色大氅披到沈卿砚的肩上，

“你何必要留下来陪我？”沈卿砚伸手拿起烟袋慵懒的靠在窗柩上，她通常这样一靠就是一整天。

这是她被困在丰沮的第十个年头，他亦跟了她十年。

胥言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沈卿砚，她身后的黑色羽翼因为挥动簌簌发响，黑色的羽毛点点飘落，纤长的手指触碰在他的脸上声音充满诱惑，“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哭？”。

“他们说我是没人养的小狗”他怯怯的回应。

“狗？”说这个字的时候，沈卿砚猛的直起身，背后翅膀“哧啦”一下全部张开，她飞上高高的树枝上坐下，双腿交叉姿态妖娆，“既然这样的话，我便让他们开开眼界”。

是天狗，他在老辈的人口中听过，可是他居然觉得自己是走了好运“你不害怕？”那些欺负他的人看到月亮消失早就落荒而逃。

“我为什么要害怕？你没有吃掉月亮呀？”。

沈卿砚笑起来“那个人希望那我就去做”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角似乎有什么落下来。

胥言回神时沈卿砚正扬手大声的关上窗户，窗外月亮刚刚落下，她眼睛里全都是掩不住的恨意，“我讨厌月亮，我恨常羲……”泪水从她的指缝里滴落，依稀可以听见她轻轻的问道：“帝夋，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魇住了的沈卿砚伸手扼住胥言的脖子，，“先生若想要我的命，只要一句话便好”说这句话的时候胥言的脸已经涨的通红，沈卿砚一掌甩开他，他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的执着劲头，无论她怎么驱赶，自己却还要赖在这里。

笛声幽幽，江面上茫茫一片落雪点点，沈卿砚着一身雪白衣裙，身披绛红色大氅在江雪中翩翩起舞，最后跌落在胥言的怀里，“胥言，你说我是不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不会的，帝夋会来接您的”沈卿砚听了只是自嘲的笑笑。

“十年了，世上人都知道帝夋有个妻子叫常羲，有谁知道我这个不详的狐狸”。

“先生！如果……如果我说这是我希望的呢！”。

沈卿砚一愣，本来惨白的面色染上些许红嫣，“胥言，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想要等到你从这里走出去，等到我能走到你心里去的时候啊”。

其实沈卿砚有何尝不知道，只是在丰沮的这十年，从被一开始的不死心，到后来渐渐看开放弃，她不想再去拖累任何对她好的人。

最终她终于是耐不住寂寞郁郁而死，这不就是常羲希望看到的么？月亮之母，用食月的不详身份让帝夋把宠爱的妻子关到月落之地丰沮，她再也没有出去过。

其实到底是帝夋的注意还是常羲的主意早就不在重要了。

胥言站在船檐下，他想，这雪可真大啊。

黑夜寂寂，圆月高悬，阴山以南，番泽水畔。

猎户摆弄着被兽夹拗断了腿的小兽道：“这白首狐狸实不多见，剥了皮恰卖给那些贵妇人做狐裘”

骝骝叫唤的幼兽挣扎不脱，眼睁睁望着那剥皮拆骨的尖刀靠近。

阿狸自困扰了五十年的噩梦惊醒时，天恰放明。

宅内小精怪都忙碌着自己的活计。

芭蕉妖挥舞叶子洒扫宅院，木妖一遍一遍捧着不多的水浇灌花朵，花妖在宅中巡逻嗅得异味便挥洒花粉。

黎朝早膳毕，拿出烟枪轻叩桌面，候着的水烟树跑上前来，泪眼婆娑地自身上扒拉烟丝。

大宅的门板跌跌撞撞跑进大堂，他被一缕光箭贯穿，其上插着书信。

阿狸取下看罢道：“战书，三日后”

黎朝唑着烟嘴，长吐出烟雾，彷如叹息。

三

黎朝五十年前是国都最杰出的捕妖师，后却鬼迷心窍，与妖怪们打成一片不说，还建了一所妖宅做妖怪们的庇护所，惹得业内人人不满，劝阻不听，打又难赢，于是众捕妖师联合前来讨伐，誓要：破妖宅，废黎朝。

阿狸召集府中群妖商量对策。

花妖道：“主人输，我们逃掉尚有一线生机，去抵抗捕妖师，则必死无疑。”

“枉主人庇护你们良久！”

芭蕉妖笑：“你得主人器重，欺压我们，不过是狗仗人势，现今还想叫我们送死？”

言罢，群妖附和。

阿狸一掌甩在她脸上：“往日我只是训斥，试图以理服人，不动手，你们便不知我文武双全。”

第三日。

黎朝问：“今夜，是满月罢”

阿狸点头。

“那群缺心眼的，算准你今晚见不得月亮，想能废掉我的左膀右臂，机关算尽”黎朝笑道：“我毁月亮，你杀敌人，待此劫过，再收拾那些狼心狗肺的小东西。”

阿狸跪下：“她们只是求生。”

“宅内我无孔不入，她们死在不该让我窥见。”

五

入夜，天地肃清。

宅里的小妖怪都躲了起来，府门大开，捕妖师们黑压压一片涌了进来，黎朝独站空荡荡的院子中央。

只见他纵身一跃，手中烟枪朝月划去，强大的灵力撕向月亮。

身后的房间传来嘶吼，一只红了眼的巨兽蹿了出来，它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