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重要证人(2/2)
苏浅吟踮脚引颈遥望,只见前方驰来一骑,在奕六韩面前翻身下马,将一张白色的东西高举过顶。
苏浅吟心中莫名地惊跳,提着裙子追上去。
等她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只见奕六韩手里拿着一封启开的白色信函,绢面素封,乌麻短穗。
他死死盯着手里的信缄,双手不住地发抖,两行泪水慢慢地从他苍白的脸,长滑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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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叶大哥来送你了吧?他终究还是来了!”
阮湘撩起车帘,看见远方尘土飞扬,一队骑士正从草原尽头驰来。
阿部稽调转马头,神情激动地遥遥张望。
然而,随着那队骑士在草浪间愈来愈近,阿部稽的脸上逐渐露出了失望之色。
小奕不在其中,是他的亲兵们,为首一人彪悍魁梧,正是亲兵队长于阗。
于阗亦是野利人,然而他在阿部稽面前翻身下马,却并未行大礼,而是不卑不亢地双手奉上一张信函,绢面素封,乌麻短穗。
“叶三将军不能亲自来送了,命我将此呈给可汗。”于阗语声庄重简洁,说的是流利的汉语。
阿部稽微带诧异地接过,不明所以地蹙眉打开。
忽然,草原上刮起一阵狂风,吹来了远方的野花,也吹掉了阿部稽手中的短笺。
那封白纸黑字的短笺,随着漫天花雨,在风里上下翻飞。
于阗忙命身后亲兵们去拾回来。
“不必了。”阿部稽的声音嘶哑,拿着信封的手无力地垂下,“我已经看到了……”
他垂落的手映入车窗里阮湘的眼睛。
她认出了那信封的制式——那是讣告!
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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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盛安,春意正浓。
此时正是那封讣告发出的两个月前。
迎晖院晴光潋滟,暖风卷帘,树底花间,莺歌燕舞。
东厢窗外杏花开得正艳,宛如一树淡粉轻雪,春日和风从打开的窗扉吹进一缕缕清淡的花香。
窗下,两个美艳少妇隔案而坐。
一人紫襦碧裙,飞云髻,翠花钿,藤纸铺雪,紫毫蘸墨,正伏案书写。
坐在令姬对面的少妇,姿容更胜一筹。肤光如雪,微带自然红晕,秀挺的小翘鼻,优雅精致的下颌轮廓,让她的侧影衬着窗外的花影暖阳,美若细致的工笔画。
她穿一袭月白大袖襦,宝蓝长裙上点缀白色团花,宽松的裙服下腹部高高隆起。
她身姿优美地微微斜靠椅背,一壁轻抚腹部,一壁沉思着,给令姬口述书信。
奕六韩不回她的信,却不时有书信给令姬,苏葭湄无法,只得把自己要跟夫君说的话,让令姬转述。
此刻,她正在叙述的内容,让她清丽绝伦的眉目间神色微寒。
自从上次在叶振伦书房看见那封催粮的奏疏,她就察觉不对——似乎有人假冒夫君笔迹骗取军饷。
后来她以捐献军资为由,到叶振伦处打听到,这次派发军饷,叶振伦并未走户部流程,而是让王府一名功曹将银两送到前线。
她便派了霍荻手下的暗人,悄悄跟踪了这位功曹,发现功曹并未把银两送到祁州府,而是送到了安兴。
安兴,是叶翎的驻军地。
而夫君的粮草主要来自两条路径,一是叶靖的祁州府,一是宁河的漕运。
这么说,那些银两都入了二哥囊中!
此刻苏葭湄口述的,正是她暗中调查过程,让夫君在前线留意二哥骗取军饷之事。
“好了。”苏葭湄接过侍女银屏递上的茶盅,轻轻抿了一口茶,“我的事已毕。接下来写你自己想写的吧。”
令姬抬起头,神情微带困窘:“少夫人没有别的话跟三公子说么?”
“没有。”她下颌微抬,冷艳眉目间清傲如霜,在秋韵搀扶下,扶着腰缓缓起身,慢慢走了出去。
她的腰背挺得很直,可到底有五个多月身孕了,步履甚是艰难沉重,从后面看过去,让人觉得她很可怜。
刚走出东厢,迎面柳书盈从仪门处进来,藕荷色单衫的修长身影匆匆穿过满庭花荫。
忽然,她看见苏葭湄正走在东厢回正房的廊上。
“少夫人!”她裙袂飘飞地赶了过来,神情极是紧张。
扶着苏葭湄进了正房,门窗紧闭,遣退众人,书盈才低声附耳禀报:“红绡说,人已经到了!”
“到哪了?”
“已经在县主的猗竹轩了。”
“这么快?”
“是的,县主的意思是,让少夫人亲自过去审问。少夫人一向聪慧过人,由你审问之后,再把此人送去见王爷。以防有什么陷阱。”
“好,用过午膳我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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