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1/2）

郁兴来道：“我且不来与你翻旧账。秦皓白，你还想对曈儿许什么一生一世的承诺？你怎不来想想你是什么身份？你可是善清剑仙！天下想要杀你的人数不胜数，将来像昨晚那样对你的围剿只会越来越多，你以为自己这一生一世还会有多长久？你以为凭着曈儿这样的纤纤弱质，还能陪着你经历几次劫难化险为夷？到时是要我看着她为你而送命，还是看着你死，撇下她一个流泪失明的孤家寡人？你这样的人，还一定坚持要带她走，难道不是害她！”

这一番话说下来，才是真真正正地为秦皓白浇上了一头冷水，将他心中的最后一点希望火星也彻底浇灭。他一步步做成了武林公敌，已经没了退路，留她在身边便是连累她，是害她担上性命之忧。早在昨日去夜市见她之前，他便已明白这番道理。却在那几个时辰之间将这事忘了个干净。他自以为带她走才是对她最好，直至此时，才又想起自己这众矢之的的身份。过错可以补偿，这个身份却如何来扭转？

原来，一切还是要归结为最初的那个因与果。原来，一切终究还是无望，只余下放弃这一条路可行。秦皓白好似被抽光了精神，瞬间变得颓败无神，退开几步，想要就此离去，却又带着千般情意、万般留恋，朝紫曈望过去。

自从对他动了心，紫曈就已渐渐发觉，这人无论看起来如何高傲干练，骨子里其实还是个心伤未愈的孩子，保持着纯真、脆弱和懵懂，心智几乎比她还要幼稚。她对他的爱，更近乎于怜惜疼爱，而非仰视的倾慕。眼下这个孩子全然一副犯了大错受了长辈责骂的神情，惶然无措至极。紫曈看得一阵心痛，忍不住又想出言劝说。却听郁兴来道：“曈儿，你若真心不想随他去，那便不要再去给他留什么希望。”

紫曈一时没有出声。听了父亲刚才那番话，她也一样有所触动。中秋之夜的围剿，看起来是她受了秦皓白的连累，实则若没有她在，秦皓白首先不会去到夜市，更不会那么轻易中毒，一旦发觉受了暗算也更易脱身。说到底，其实也是她连累了他。即便不去在意他是不是真心，即便不去考虑自己的眼睛还能否治愈，自己这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又如何忍心去做他的累赘？果然说来说去，还是只有分别一途，是对他更好。

她确实不该再为他留下任何希望。紫曈艰涩地缓缓开口：“爹爹说的没错，若是随了他去，我一定不得善终。我可不愿陪着善清剑仙与天下人为敌，最终落得尸骨无存。”

郁兴来道：“你这可是说得心里话？”

“这是千真万确的心里话。我与他之间，本就不是什么良缘。我从此离了他，与爹爹回家，既保住了眼睛，更保住了性命，正是一举多得。可比陪着他失明或是丧命要好得多了。”紫曈说话时，一直盯着秦皓白，却只见他木然站立，脸上再没任何神情变化。也不知是因为自己视力太弱看不出来，还是因为他方才便已到了心灰意冷的极限，再不会受到更重打击。

郁兴来也看向秦皓白道：“好，果然我郁兴来的女儿是识得大体、眼光长远之人。曈儿你放心。昨晚除我之外，并没有人疑心你是有意助他离开的。我已告诉他们，你是被秦皓白从玉柳苑掳走。见到你与他同游夜市的人也都会以为你是被他胁迫跟随。你就此与他决断，便再没人会知晓你与他的瓜葛。你这就随爹爹回家，咱们谁都不去做什么天下第一神医，就此退出江湖，远离所有是是非非，做一对平凡父女，平平静静安度一生。日后为你找个婆家，让你过上相夫教子的安宁日子。”

女儿被魔头掳走多日，自会有损名节，但名声受损总好过被人视作魔头的帮凶，为人非议总好过丢了性命。郁兴来所做的，正是极力保住女儿的性命，这是他为补偿昔日恋人要做的头等大事。

紫曈其实一个字也未听进耳朵，只是机械地回答：“一切但凭爹爹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