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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干人等跪地磕头,然后退了出去,屋子里就剩下冯太后,冯太后的贴身丫鬟若菱、东宫弘和施媛媛四个人。
冯太后看看东宫弘,道:“葬礼之事,要快,必定人不是自然死亡的,是溺死。人泡在千里湖里一个晚上,都有些发涨了,难不齐你还要等到于阗国派使者来看望尸体后,再来安葬?”
“皇上,此事必须快快解决,为避免夜长梦多,一切就从简吧,但外表的面子还是要做足的。外表上看起来隆重、气派就行,里面有没有货,不重要。”
“只要让别人知道,我们大魏并没有亏待于她,就行了,至于陪葬品,将她灵溪宫的首饰、钱财瓷器,放进去既可,生前是她的,死后,我们大魏也不会要她的。”
“至于她是怎么被人弄死的,哀家也不想深究了。毕竟,对外宣称的是久病不愈,再大张旗鼓的挨门挨户的找寻凶手,实为不妥。”
东宫弘有些不快:“那,那凶手就真的不找了么?”
冯太后看着东宫弘:“那皇上觉得应该怎么样呢?要不,皇上自己去查案,哀家也不反对。”
东宫弘不说话了,朕去查案,你想的美呢!
最近二皇子东宫禧在跟朕较劲呢,他事事都想作得完美,作出政绩,让朕显得无能,加上老妖妇又喜欢他,处处疼爱有加,朕再不努力,这皇位也快要不保了,那里有闲心去管一个妃子的死因?
东宫弘笑道:“皇祖母说笑了,孙儿哪有那样的闲情逸致。既然尉迟灵儿是久病不愈,那又何须再查呢?就依皇祖母的吧!”
冯太后笑了笑,看着施媛媛:“妙莲,跟哀家说说,你来皇宫这么久了,皇上在你那儿过过几次夜?”
东宫弘的心瞬间揪了起来,感觉冷汗都慢慢渗了出来。
施媛媛看了眼冯太后,低着头不说话,老娘要是说一次也没有,你会不会把皇上给杀了?
冯太后见两人均不说话,继续问:“皇上,除了新婚之夜那次,你去过清儿房里几次?”
汗,从东宫弘额上渗出,慢慢慢慢的往下滑,东宫弘感觉空气都要凝固了,压抑的很。东宫弘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舌头像是被烙铁烙住了一般。
冯太后笑了,她没有露出责怪皇上的神情,只是淡淡道:“传哀家懿旨……”
东宫弘和施媛媛赶忙站了起来,离开座位,走到冯太后面前,跪下,俯身,恭恭敬敬的磕下头去。
“每月逢初一、初十、二十,皇上必须摆驾昭阳宫,逢初五、十五、二十五,皇上必须留宿锦绣宫,不许请假,不许有任何借口。皇上要是累了,在指定的这六天前后,均可休息,至于其余的时间,皇上可以自由安排,哀家不过问。”
东宫弘咬了咬牙:“孙儿遵旨。”
施媛媛脸都绿了,人虽跪在地上,但恨不得爬起来,冲上去,几巴掌扇在冯太后的脸上,然后一口唾沫吐过去,你丫什么意思啊,先是打压宫女,不许查案,当真心里就认定是老娘杀了人么?
你这是护短么?老娘怎么觉得你丫这是赤果果的诬陷老娘啊?
她尉迟灵儿被谁害死的,老娘不清楚,但她无辜枉死,跟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而你突然下了这道懿旨,不就摆明了说皇上独宠尉迟灵儿,老娘心生怨恨,派人把她推入千里湖,让她溺死。
为了不让此类事情再次发生,所以尊贵的太皇太后您就下旨规定皇上每月的固定几天,必须到我们冯家女子的塌上,来滋润我们,好稳定我们的情绪,不再大开杀戒。
我操.他弟弟的,这么一来,意思就是说,这黑锅我背定了,因为这事没人敢做,除了我!
虽然施媛媛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乐意,但还是磕下头去:“妙莲遵旨。”
明日,皇贵人娘娘就要出殡,下葬,事情既急又紧,宫里忙成了一团,但讨论此事之人,一个也没有!
就好像尉迟灵儿从未溺过水一般,只是身染重疾,无药可治,去世罢了。
但宫里人的心,跟明镜儿似得,不说不代表不清楚。
尉迟灵儿在这个皇宫里,并不是远走他国,孤苦无依,仅仅就她一个人。
她还有一个姨母,也就是她母亲的姐姐,也是一位和亲公主,叫于仙姬,现在叫太夫人,乃太皇太后同辈,当年作为于阗国和亲公主嫁过来的。
这太夫人,身世也算坎坷,嫁给先先皇之后,有过一子,早夭,之后,太夫人就信奉佛教,青灯素衣、吃斋念佛、一心向善,说是为早夭的孩儿积福积寿。
所以太皇太后并未难为于她,特意选了一个清静的地方,让她念佛去了。
历经两代皇帝,与冯太后共伺一夫,还安然无恙的立于皇宫之中,被冯太后容了下来之人,恐怕也不是简单之人。
而尉迟灵儿溺死,相信她不可能不知晓,但她终究没有出面,她是不打算过问此事呢?还是私底下暗做手脚呢?
宫里并没有预备死人的棺木,就算有,也是名花有主的,动不得。
棺木得从宫外紧急采购,因最上等的金丝楠木,乃皇家专用,所以连去了几家平城最有名的专卖棺木的门店,都均无所获。
时间紧,任务急,公公不得已,回宫禀报。
马上做棺,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日,冯太后根本不愿意等,立马去了太夫人的住所静思阁,去要那太夫人的棺木。
太夫人穿着素服,跪在观音大士的佛像面前,手拿佛珠,正念经礼佛。见冯太后大驾光临,也不起来迎接,继续滚动着手里的佛珠。
冯太后说明来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要那太夫人的金丝楠木棺材,太夫人依旧跪在佛像前,继续滚动着佛珠:“太皇太后既然想要,我岂有不给之道理?整个大魏都是太皇太后的,更何况是一口棺木。”
冯太后是不愿意来她这儿的,但尉迟灵儿毕竟是她侄女,这事这么大,她不可能不知道,与其去猜测,还不如直接来看看,她到底是何反应。
但,她还是老样子,青灯古佛,不问世事,十多年如一日,就算是装的,这定力,也非常人能及。
棺木之事搞定之后,下葬事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棺木摆在了灵溪宫,且大门紧闭,不许人祭奠。仅仅是她宫内的二三十个宫女太监穿着丧服,在旁守着,且香蜡钱纸一律不允许燃烧祭奠,因为这里是皇宫,说不许就是不许。
灵英跪在棺木前,尉迟灵儿已经洗过身子,穿好了寿衣,静静的躺在了棺木内。
灵英哭得两眼红肿:“娘娘,你死的好惨,明明冤死,却不许彻查。说是要大办,而丧葬事宜,却一样都没有。哪有昨晚死的,今儿就下旨,明天就下葬了。一般要搁棺七天,叫头七,还要招魂,呼喊她的名字,让她的魂魄回来。”
“这倒好,灵堂也不设一个,吉日也不选一个,亲朋好友也不通知一下,香蜡钱纸通通不许烧,我的娘娘,你咋这么命苦。”
灵晓叹了口气:“别哭了,皇宫之内,岂能容你设灵堂?你以为你是什么样的人物,还需要全皇宫白衣素裹?只不过是一个妃子罢了,埋了就是。”
灵英哭得更甚:“就你没良心,娘娘死了,你半分难过都没有。”
灵晓道:“良心能当饭吃么,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吧,这人埋了之后,你还有没有命活,还真难说。”
众人一阵沉默。要是全部弄进陵墓里殉葬,那当真是没命的,可冯太后并没有说要殉葬,最差也就是打回奴园吧!或是送进浣衣局整天洗衣服,累死累活还没一顿饱饭。
第二日,皇贵人出殡。
冯太后、皇上和往常一样上朝,下朝,做他们自己的事。毕竟一个小小的贵人,面子还没大到要冯太后和皇上亲自送的地步。
施媛媛也想去,却被海燕拦下了:“我的傻娘娘,您这是去遭人闲话的么?人家铁定说您猫哭耗子假慈悲。您还嫌自己身上的事不够多么?您没事多休息一下吧!”
被海燕这么一拦,施媛媛就在锦绣宫里休息,没有去。
而皇贵人的葬礼由冯太后的贴身太监小祐子主持。同行送皇贵人最后一程的嫔妃都是送到宫门口,然后目送送葬队出宫。
送葬的队伍是清晨出发的。所有人员全部身着白衣丧服,金银首饰通通不戴,着淡妆,不许笑,只许哭,但哭,也只能出了皇宫哭。
送葬的队伍好几百人,所谓浩浩荡荡。
棺木由灵溪宫抬出,抬棺木的人叫杠夫,分为三批,一批十六人,共四十八人。
金丝楠棺材上面有四根抬棺木,一根抬棺木由四个杠夫抬。规矩是一旦抬起棺材,中途不能落地,要一直抬到入土的那一刻,不然,乃大凶。所以,是三批人,轮着抬。
在皇宫内,全都人员噤若寒蝉,嘴巴闭的严严实实,刚出了皇宫,个个都放生大哭,此乃礼仪“哭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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