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黑砧兄弟（1/2）

在好几万军队驻扎在蔷薇镇的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人跟着他们跑到了蔷薇镇。他们当中有铁匠、皮匠、鞋匠、卖护身符的杂货商人、会唱一百多首民谣的吟游诗人、表演杂技的演员等等等等。

大部分士兵都出手大方，因为他们总吃不准下一场战斗会不会命丧黄泉，所以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在每一个发薪日都尽情地挥霍享乐。另外呢，战争总是一门大生意，除了消耗生命之外更是消耗金钱，军队本身会有一些自己的后勤单位，不过总是无法满足几万士兵的庞大需求，更何况这里头主要还是为贵族们服务。所以军队的后面总是会跟上一大串想要分一点汤喝的工匠商贩们，他们给自己取了个响亮的名字：“破烂军团”。

在蔷薇镇外除了连绵的军寨，就是破烂军团的帐篷营地了，而巫师马卢和小白毛头南希就住在这里。马卢在这里暂时做替人写信和读信的工作，最近听说军队马上就要奔赴战场，士兵们写信的需求急剧得扩大，马卢便让南希也来帮帮忙。这个小姑娘是在修道院经营的孤儿院长大，小的时候学了一些识字，一些简单的信件也是能写能读，本来她是破烂军团里帮人缝补衣物赚钱，收入不多，写信对她而言能赚好几倍的钱。不过马卢很中意这个小姑娘，有空没空都会指导南希认几个字，讲一些知识，南希也没让马卢失望，像是干涸的大地撒上一瓢水，吸收得非常快。

不过最近这么聪慧的南希却显得心事重重，马卢问她，也什么也不说。在一个清晨，马卢照例起得非常早，却看到南希却已经在桌子边上奋笔疾书。

马卢走到南希的身后也没有让她发觉，看她写得那样专心，忍不住咳嗽一声，南希慌慌张张地转过头，两只手臂一下子拦在了信件上头。马卢笑了笑，问：“你这是写给谁的？”

“我的朋友们，他们在王都很久没有见了，所以写信问候一下。”南希紧张地回答道。

马卢耸耸肩，“哦，那你接着写吧，我出去转转。”老巫师从简陋的帐篷里走了出去。

此时天空只是蒙蒙亮，东边稍微泛起一丝白光，整个破烂军营地还沉浸在夜的宁静之中，各式各样的帐篷顶上升起一束束烟雾，那是取暖炉子的产物。马卢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开始他的散步，对马卢来说，一天之中只有这个时候是能脱离喧嚣，独自静下心来思考一些问题的。

通过为士兵们写信，马卢知晓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比如说哪个贵族现在财政出现危机发不起军饷，哪些军官闹了矛盾几乎大打出手，还接触了各式各样的传闻，比如有人传说海森公爵已经准备了五万大军要决一死战，还有人说王朝会议现在是声东击西，其实已经租用了一只庞大舰队准备从海森的后方登陆等等。这些传言大部分都不是事实，或者根本就是士兵们想象力的发挥，只是博人一笑的谈资罢了。但当马卢听说夕丁和克沃成为大山湾公爵军队的顾问，并且掌握相当程度权力的时候，他直觉性地选择了相信。

马卢没有去找夕丁和克沃确认过，因为马卢稍微思索一阵后便在心里说道：“大概也只能是如此了。”马卢在营地里走了很远，在一个鹤立鸡群非常巨大的营帐前，他惊奇地发现同样有人在这个时候醒来，而且不只一个，还是一群。

这是一个铁匠营地，前头空地上摆满了铁炉铁砧风箱，一框框的木炭和铁锭一左一右垒起两座小山，工匠们前前后后的忙活，铁锤敲击红热的铁块火星像烟花一样飞舞，淬火发出的嗤嗤声音几无间断，方圆十米的积雪更是化得干干净净。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在营地中间的三名矮人。现在冬天虽然已经步入尾声，但天气还是很清冷，尤其是在早晨，这三名矮人却仍然穿着短衣短裤，露出他们结实的肌肉。跟所有矮人一样，他们蓄着长到脚尖的灰白胡子，他们边上还站着一个低头哈腰的人类翻译，手里拿着笔和纸，把矮人们的指令下达给现场的工匠。

这引起了马卢的兴趣，在前一阵子他可从没见过这个破烂军里有矮人的身影，他们似乎是一夜之间携带着这样庞大的铁匠队伍出现在了蔷薇镇。

马卢走上前去，用非常娴熟的矮人语向矮人们打招呼：“你们好，向高炉王致敬。”

矮人们突然看到有个人类向自己打招呼，先是一愣，然后露出相当尊敬的态度，“您好，也向您的国王致敬。”对于矮人来说，胡子的长度和整洁是衡量一个男人的第一标准，这两点马卢都不在话下。

“我似乎之前没有见到过你们，你们是刚来这里的。”

“是的，我们昨天才到这里。”

“我们的弟弟告诉我们说这里需要最好的铁匠和最多的武器，所以就来了。”

“您听过我们弟弟的名字吗？他叫庞夏·黑砧。”矮人们挺起了胸膛，他们有充分的理由为自己的兄弟感到骄傲。

“哎呀，各位黑砧大人，庞夏大人的名字最好不要······”边上的翻译结结巴巴地还想阻止，马卢微微一笑，“哦，各位就是庞夏的兄弟啊，我早就听说了，他就常和我说：‘铁匠这种事情，所有人类都不如矮人，而所有矮人都不如我的兄弟！’”

三个矮人听了马卢的话喜笑颜开，热情地围住了老人，伸出他们粗大的手掌：“哈哈哈哈，你认识我们的兄弟，那真是太好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