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南希和他的朋友们（1/2）

小白毛头南希近来收获不多，准确地说，是没有收获。在这样的寒冬里路上的行人太少了，所有人都窝在家里烤着炉子，作为一名小偷，南希没有多少机会能够下手。或许入室行窃是另一条路子，但是在一个伙伴被主人发现并被打断腿之后，南希就很害怕进入任何一位有钱人的家中。

南希只能每天漫无目的地在城里转来转去，她有时候能偷上一点儿面包，勉强依此度日了。快嘴倒是在夕丁来的那一天偷回了一笔钱，南希一眼就看出来是他是从圣骑士那儿拿的，可是她没有说破，小心地维护着伙伴脆弱的自尊心。但这笔钱对于他们而言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他们不知道怎么花。即便他们年纪不大，对金钱的魔力倒是深有体会，所以决定除非是必要的时刻，不然绝对不动这里头的一分钱。

这笔钱最后归大个子拉希姆保管，他每天早上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钱数一遍，晚上睡觉前最后一件事就是把钱再数一遍，然后把钱袋塞到他的衣服里，面对着墙壁睡去。想到拉希姆认真数钱的样子南希就忍俊不禁，这个大个子数到五十之后就老是数错，有人告诉他：“你数到五十就再从一数嘛！”拉希姆却摇摇头说：“那就更容易出错了。”所以直到不久前，这笔钱还没有花出去一个子，然后铁牙阿丁就生了病。

阿丁起初老是咳嗽，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以为他只是普通的感冒，但是没过几天他就起不来了，一摸他的额头，跟火炉一样烫手。大家出门找冰块放在他脑袋上，把所有能盖的破衣烂衫都为阿丁裹上，烧都不见退，阿丁也越来越迷糊，一天到晚都似睡似醒。后来盗贼吉本来找帮手干票事的时候，他看着卧病在床的阿丁说：“这可能是肺痨啊，你们怎么不去找医生，会死人的。”大家这才慌了神，最后决定花上那笔钱，去请大夫来治病。

但是在这个时候，小蟊贼团伙才深刻体会到战争对自己的影响，全王都的医生几乎都被骑士团征召走了，他们将要为军队服务直到战争的结束。剩下了的要么就是专门服务有钱人家的大名医，要么就是和南希他们一样贫穷，只靠着几贴药就包治百病的江湖郎中。结果就是他们找不到医生了，没有哪个名医愿意出入安萨里区的贫民窟里去治疗一个垂死的小偷，南希他们又不信任那些赤脚大夫，他们几乎只会放血，而据南希所知，放完血死掉的和放完血病好的人一半对一半。

后来有一天，南希在大街上四处游荡，就想着哪里能蹦出一个医生的时候，她见到了兽人怒斧。那个被夕丁揍过的兽人，虽然小偷们背地里都叫他“傻大牙”，但当面的时候还是得表现出十足的敬意。南希可不想和怒斧有多少接触，但当兽人明显已经发现自己，并朝你走来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扭头就跑。

“怒斧先生，您好。”南希弯下腰，只想快点儿离开这里。

“啊，小白毛头，你在这儿呢。”

南希抬起头，惊讶地看到兽人摆着相当狰狞的笑容，令她不寒而栗。

“我正在找你。”

南希默默地看着他，不知道怒斧想干什么。

“我们这里缺几个密探。”

“密探？”

“听着，鹰爵爷需要几个小家伙到前线去。”怒斧故作神秘地说，“我们得知道前线的一切事情，好更方便地做生意。”怒斧把重音放在“生意”上头，似乎这其中有许多不可告人的门道，但其实如果细问起来，怒斧也难说清其中一二。

不过这已经足够让南希感到慌张了。

“难道要我去吗？我可不知道什么······”

“闭嘴，小鬼。”怒斧立马变得气势汹汹起来，“我可不是来这儿征求你的意见，鹰爵爷让谁去谁就得去！”

南希默不做甚，心里想鹰爵爷怎么会认得她呢？

怒斧说：“你应该能为鹰爵爷出一份力而感到荣幸，到时候我会安排你跟着军队走的，具体怎么做会有人教你。”

兽人看到南希不说话，就当她已经默认了，满意地说：“还有，鹰爵爷也不会亏待你的，你要是干得不错，一定会好好地奖励你。”

“我不要什么奖励。”南希说，“阿丁病了，我想要个医生。”

“医生？哦，这时候确实不好找，我这里有一个，可以让他去你们那。”

“谢谢您。”

“但是你们得自己掏钱。”怒斧哼了哼，“他可不便宜啊。”

怒斧在这件事上的确没有欺骗南希，来的医生叫莫皮罗，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头发都掉光了，眉毛也稀疏得像是没了一样，佝偻着背像是随时准备趴在地上一样。他一进门就用钟鸣似的嗓子喊：“是哪个家伙病了？”所有人都闻到了莫皮罗身上浓烈的药水味道。

大家领着他看了阿丁，这个可怜的小东西紧闭着眼睛，苍白的脸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小汗滴，他嘴里传出呜咽的声音，周围的所发生的一切都无法让他知道了。

但是莫皮罗并不急着看病，似乎也对备受折磨的阿丁没有一点同情的感情在里头，他只是匆匆地瞥了一眼躺在破地板上的阿丁，就开始绕着整间屋子走了起来。

“哦，你们住的真是跟猪圈差不多了。”莫皮罗一边走一边摇头。

“大夫，请您看看他吧。”拉希姆对他喊。

莫皮罗像是没听到一样，又对着天花板看了半天，上头到处都是破洞，夜里都是老鼠在房梁上穿梭。

“我说啊，虽然是鹰爵爷的人请我来，但是价格可还得明明白白的算。”

“我们有钱，大夫，还是先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