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1/2）

端午将至，英亲王回京了。

英王妃病逝，丧事已过去大半个月。早在王妃病重时楚绥玉就去信了，可英亲王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却仍然没能见到发妻最后一面。

明景看到白发已生满眼苍凉的英亲王没由来地心上一酸。她经历过太多生离死别，她亲眼见着自己的亲人朋友一个又一个地离开，有的含悔而终，有的下落不明，可这些，她统统无力挽回。

“在想什么？”纪听白不知何时来到身边，撑着伞。

明景抬头，才发现已经下雨了。

明景看着英亲王的愈走愈远的背影道：“王爷心里应该很难过罢？”

纪听白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雨幕中王爷的身影很孤单，他应当是难过的。这些年王爷一直在外护天下太平，无暇顾家，王府是王妃一人撑起来的，其中辛苦不必言说。

王爷敬重王妃，更感激她，可王妃到最后一刻也没能见到王爷一眼，她心中有憾，王爷心中更悔。

楚长澜看出父亲的心情低落，他心里同样不好受，母亲去得不算突然，可他就是悔恨母亲在时没能多听她的话，总是跟她反着来。他想若是能让母亲顺心些，说不定母亲就能多等一些时日，父亲也来得及。

崔南溪安慰他道：“这不怪你，生老病死是常事，母亲去时，是带笑的。”

楚长澜跌坐在地，无力靠在木案上，无奈地道：“静姝远嫁未能回，大姐前段时日又遇上不顺心的事，父亲没能赶得及，我又这般不争气，她怎么可能无憾呢！”

崔南溪静静陪着他，抚了抚他柔软的眉目，把他轻揽进怀里，像哄孩童般轻拍着他的背，低声道：“母亲不会怪你的，父亲也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别难过。”

屋外文鸢抱着一个孩子在门口站了片刻后就离开，年幼的孩子无知地问：“阿耶难过的时候也会像曦儿一样要母亲抱抱才会好吗？”

文鸢微微一笑，摸摸他的头道：“是呀，阿耶的母亲离开了，最难过了。”

楚承曦稚声稚气道：“那我永远都不要母亲离开！”说完他又好奇地问：“那母亲会去哪里呢？”

文鸢愣了愣，回他道：“去很远的地方，曦儿再也见不到她，不能跟她说话，就算难过了也不能找她抱抱的地方。”

楚承曦皱眉，严肃地重复了一遍：“那我要守着阿娘，不许她走。”

文鸢笑笑，没有告诉他，任何人都会离开的，没有人能陪伴他一辈子。

荷香渐淡时长安城里又传来一个噩耗，颜老太师驾鹤西归了。

颜老太师桃李天下，上至帝王，下至贫寒士子，他离世的消息一传出去，满城恸哭。

颜太师是明景的第一个老师，幼时在颜家念书的片段她到现在都还能忆起。颜太师很亲切也很有趣，她犹记得颜太师的第一堂课，让她们作画，那幅画，是照着颜清珩的模样画的，她虽然耍了些小聪明，可那幅画，明景依旧画得惨不惹赌。

那时她还担心颜太师会斥责她，可是当年关于那幅画，颜太师只字未提。

明景回到家中翻翻找找，把往日收在箱子里的书都给翻了出来，屋子里灰尘飞扬、一片狼藉。

使女问她找什么，明景道：“一张纸。”

使女一脸懵，还是帮着她一起找。

纪听白踏进屋被呛了个半死，得知她在找一张纸，记忆里忽现一个场景来，那是第一次去颜家上课时，颜太师让颜清珩给他们一人三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