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1/2）

纪听白一夜未眠，半夜明景醒了，她应是准备起来，可摸到了纪听白的手，她便又睡过去了。

其实明景醒来后也睁眼到天亮，她背对着纪听白，没有像以前一样念叨。纪听白有多辛苦她看到了，她也不想再让他担心了。

他们都说她病了，可她自己清楚，她没有病，她很清醒，她看到的、听到的，全都真实存在。

但是没有人会相信她，所以她再也不说了。她就假装成她病愈的样子，不让他们担心。

天亮后明景以为纪听白会离开，可他直到天明才放心地睡过去。明景轻轻地转身面对他，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脸，他瘦了很多，脸色也暗淡了。曾经风华无双的纪相一眨眼竟也年近不惑，几十年的岁月，他在明景的记忆中好像从来没有改变过。

幼时初识的场景明景已不记得了，可她还记得她去宋家看望宋宴清时他都在，那时候益佰不喜欢病殃殃的宋宴清，她总是为宋宴清打抱不平，纪听白一直都是站在她这边的。

从小到大，纪听白那么骄傲的人，却为她妥协了一次又一次。

明景轻轻抚着他的脸廓，把呼吸都放轻了，她忍着泪，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明景慢慢躺回原位，她又听到了霜姐儿的呼喊，她闭上眼，不想理会，可是心里跟针扎似的难受。

纪听白还在沉睡，明景等了很久，还是小心翼翼地下了榻。

白英早就起了，一直没进屋是怕明景好不容易有个好觉睡，她一进去就把人给吵醒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还以为是纪听白起了，可转身一看竟是明景，还赤着脚，外衣也没穿。

白英忙迎上去道：“郎君怎么不多睡会儿？”

明景愣神好一会儿，才回答她：“睡不着了。”

白英进屋去给她拿披风，明景就站在门口盯着外面看，等到白英把她给拢严实了，明景才道：“白英，我想出去走走。”

白英两手微顿，笑了笑，麻利地把带子给系上，道：“好，一会儿吃了早饭奴婢陪您去。您想去哪儿？”

明景摇头，道：“我想现在就走，出门去，不要在家里就好。”

白英面露犹豫，她看了看屋里，纪相还在睡，她一定劝不住明景的。

明景侧头看着她，问：“不可以么？”

白英实在无法拒绝她难过的表情，于是点点头，道：“好，现在就走。但是您得梳洗过后才能出门，奴婢让人去烧水，您先进屋等会儿，成么？”

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罢，白英这样想。

明景不知有没有看出她是在拖延时间，但是她没有拒绝，兀自进了屋，乖乖坐着等白英来给她换衣裳。

白英给她挑衣裳就挑了一刻钟，看明景有些不耐烦了才拿着衣裳过来，轻声道：“您都有很久没有出门了，今儿要穿得好看些。冠子就戴那顶青玉的罢，与这身衣裳正搭。”

明景盯着墙面半晌没回应，忽然回神无所谓地应了一句：“随便。”

白英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愣了愣，又若无其事地给她梳头。

梳洗完里屋的人还是没有任何要醒的迹象，白英彻底放弃了这个拖延时间的办法，准备好车马就带着明景出门了。

杜衡杜仲都被白英带上了，她心里稍稍放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