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1/2）

伍润卿面不改色走到榻边跪坐，轻声道：“母亲出去透透气罢，大家都在，也热闹热闹。”

文氏瞪着她：“你用不着假惺惺地来喊我，你们就该巴不得我不在才对。连亲儿子都不待见我这个母亲，旁的人……呵！”

伍润卿平静道：“母亲多虑了，榕郎怎么会不待见您，您含辛茹苦将他抚养长大，生育之恩，他不敢忘。

他已知道错了，都是无颜来见您。今日趁着大家都在，他故意当着大家的面让我来请您，亲母子哪有隔夜仇，您就原谅他这一回，他再也不敢跟您发脾气了。”

文氏抬眼端详她好一会儿，突然一笑：“伍氏，你撺掇着我儿跟我闹，让我受尽了屈辱，如今又想做好人？

以前是我低估了你，以为你跟那泼妇不一样，可现在看来，你倒是比她更有本事。”

文氏口中的泼妇，正是她的大儿媳、伍润卿的大嫂。

伍润卿微微一笑，眼神不再像从前那样谦恭，带了丝丝戾气，如棉里针，一点一点地嵌进文氏的皮肤，让人不寒而栗。

文氏脸色微变，听得伍润卿道：“我确实比大嫂更厉害些。至少她忍不了你的辱骂而我能；她受不了你的无理取闹，我能；她藏不住对你的厌恶，我也能。

你到现在依然认为是大嫂脾气不好，所以跟你处不来。可我呢？我脾气不好么？随叫随到逆来顺受，你有什么要求我没有做到？

可你是怎么对我的？我若是遇到一个善解人意温柔贤良的婆婆，我会花这么多心思去谋划？

榕郎对您百般孝顺，可这些年您又是怎么对他的？

他到现在也没有一官半职，可他分明聪慧有加。

你有没有想过你到底做错了什么？”

文氏怔愣片刻，捏紧了拳头捶着床榻，怒吼：“我有什么错！我有什么错！是我拦着榕儿不许他读书还是不许他入仕？你们都夸他聪明，可他要真聪明怎么会科考不进三甲，不入殿试。

他有几斤几两，他不清楚吗？留在家中有什么不好，他非要挤破脑袋往长安奔。”

伍润卿已经无力再与她多说，却还是道：“那是他毕生所盼，他就是想来长安拼下一份基业，他得对得起他一身才干。

你说他不入三甲不进殿试，原因是什么您不清楚？若不是您在他要科考之前胡搅蛮缠他会分心？

你不肯同意他留下又怎样，你病成这样，又还能撑多久？若是再多个风寒，说不定也能要了你的命你说是不是？”

文氏瑟缩了一下，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伍润卿一笑：“您别紧张，这里没有外人，您要是就这么死了，我就是再清白也洗不干净了。

我若是想要你的命，定要选一个人多的时候，减轻我的嫌疑。”

伍润卿似乎是玩笑的口吻，可文氏听得背后发凉。伍润卿又笑道：“说起来，你死了，就没人能拦着榕郎留下来了。左右现在榕郎也不在乎您了，您活着也是受气，不如我送您一程，赶早去投个胎，下辈子换个好脾气。”

伍润卿一面说一面朝她靠近，文氏惊叫起来：“来人，快来人！”

可伍润卿只是替她掖了掖被角，外头邹嬷嬷带着人端着饭菜进来，伍润卿笑道：“嬷嬷来得正好，母亲才说不愿出去，我先服侍母亲用饭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