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1/2）

明景问：“你可知道这画像上的女子是谁？”

高仲道：“是慧昭先生的故人，一位好友。”

“不是妻子？”

高仲摇头：“不是。”

明景又抬头看了两眼，突然一道影子浮于墙上，明景转头，看到一位身着青色大襕衫，染了霜白的头发随意散开，面容清俊的男子。

他的脸上，丝毫看不到年过半百的风霜，除却满身酒香与颓然的表情，看着不过三十出头。

“醉和？”他有些醉意，眯眼打量着屋里两人许久才喃喃地开口。

高仲朝他施以一礼，笑道：“猜测先生应当回来了，便来看望。”说着看向明景道：“这是新任的县令，从长安来的，李明景，她也是受友人嘱托来拜访您的。”

慧昭先生扶着门框看她，忽问：“唐黎调任了？”

高仲静了片刻，道：“他已被家人接回故里了。”

长久的沉默后，慧昭先生竟倚着门框坐下，敛眉看着天边云霞，轻叹道：“于他而言，也算是解脱。”

高仲的神情也有些哀伤，明景向前走了几步，轻声问：“唐县令不是调任？”

高仲轻笑了笑：“他是病逝。”

明景无言，门口的先生突然问：“李县令是长安人氏？”

明景答：“是。”

慧昭先生又静了静，才道：“是安家小子托你来的？”

明景又答是。

一下便知道了，看来安昶跟他确实颇有交情。

高仲出门去与他同坐在门口，明景愣了愣，觉得自己一个人站着有些格格不入，于是也出去坐下。

离得近了，看清慧昭先生的容颜，皮肤好得依旧惊为天人。

明景主动挑起话头：“先生去过长安？”

他点了点头，明景看到了。

斟酌了一下又问：“先生家中那些画作，张张传神，晚辈看着有些眼熟，不知那画上女子可是长安人？”

他眼神空旷，像无尽苍穹，什么都没有，又包含万物。里头情绪翻涌，是明景看不懂的复杂。

忽而他笑了笑，那一抹笑温柔又怜惜，而后他回道：“她不属于长安。”

这时的明景，只以为这句话的意思是说那人不是长安人，后来她才明白，不属于长安的真实含义。

长安这两个字，困住了那个女子，斩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爱与未来。

她不该属于长安，而是属于他。

——

回城的路上两人不再同来时悠闲，风声呼呼地从耳边刮过，明景心中依旧震惊，世上竟真有一人念一人至死不忘。

进城后高仲对她道：“明日县衙应当没什么事，你不用早到。”

明景应好。

可第二日明景还是一大早就被人拉起来了。

东方既白，微光包裹着灰尘透进窗纱，大雾层层将浔阳包围，有人家已经生火烧饭，炊烟袅袅，隐入大雾中。

江边一片宁静，扁舟浮于江上，天光微凉，群山还是墨色，一切景致就是一幅天成的水墨画。

明景还在梦乡，将她唤醒的，是杨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