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1/2）

纪听白顿了顿，心里也有些酸楚，他本是不想那人的，被承颐这么一说，藏起来的思念也被他勾了出来。

纪听白蹲下身，替他拭了泪，安慰道：“纪叔叔也不会骗你，都会好起来的。舅舅也很快就会回来的。”

太子懂事，不再纠缠了。

太子走了，天子才睁眼，缓慢道：“请皇后过来罢。”

纪听白应下，正欲唤元开，元开先进来了，传道：“陛下，承香殿的想见陛下一面。”顿了顿，又道：“人已经在外面了。”

纪听白和天子同时沉了脸，天子说不出来话，纪听白沉声问：“谁准许她擅自离开承香殿的？”

元开为难道：“如今这情况，也没人敢拦着她啊！”

纪听白看了看天子，后者点了点头，纪听白道：“让她进来罢。”

楚氏进来，跪下行了礼，纪听白平静看着她。

天子目露伤感，又有些欣喜。楚氏到了榻前，替他掖了掖被子，柔声道：“陛下不必说什么，姑姑会陪着你的。睡罢。”

纪听白正欲开口，殿门开合，嘲讽的声音也随之传来：“紫宸殿乃陛下处理政务的殿宇，未得召见，竟也敢放一个庶人随意进来，本宫看你们的脑袋都不想要了！”

外头咚咚咚地跪了一地，天子闻声看过去，眼含怒意。

“你……放肆！”天子费力地吐出这几个字。

皇后冷冷瞧了天子一眼，纪听白行礼，楚氏未动。

皇后走近了，朝榻上微微福身，而后扬手扇了楚氏一巴掌。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纪听白震惊地看着她，天子也有一瞬的惊讶。

皇后冷冷道：“看来你是忘了宫里的规矩，一个没品阶的罪人，见了本宫不行礼，是为藐视皇权，目无天家。该拖出去杖毙！”

楚氏浑身发抖，看着她满眼恨意，却还是弯下了腰磕了头。皇后没喊起，她也未动。

天子快要把指节捏碎，纪听白皱眉道：“皇后还是收敛些，这几日群臣皆有不满，满腔怒火。陛下也才醒来，再被皇后气着，那微臣也不会帮皇后说话了。”

言罢，看了看楚氏，道：“你先回承香殿，无诏不要再随意走动了。”

楚氏牙都要咬碎了，颤抖着站起来，看了天子一眼，他看着她，满眼歉意与无可奈何，于是心里的怒火平复了一些，只要她的侄儿信她，受这些屈辱又算什么。

殿门再次开合，殿内只剩下了三人，皇后坐到榻上，握住了天子的手，没有说话，只有滚烫的泪珠砸到交握的手上，无声胜有声。

纪听白绷着脸道：“安北来信了。”

——

安北都护府。

安昶日夜兼程，终于到了安北。这里，是他父亲人生转折的开始。他从未想过会踏足这片土地，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这里肮脏冷血，是个用死人骨堆起来的地方。

他的父亲，在这里被权势所诱惑，从忠臣沦为小人。他心中不齿，可依旧没有办法去恨一个从小对他关怀备至，亲自教他读书写字习武的好父亲。

他不是一个好人臣，却是个好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