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1/2）

明景觉得对不起他。

纪听白是真心的。他是那样守规矩的人，从来都没有行差踏错，可他愿意为了自己的真心赌上一切。哪怕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他依旧一片赤诚。

在他面前，纪听白从来没有顾虑。

可自己总是小心翼翼，觉得如履薄冰。

纪听白凑近，温柔地亲吻他，像是在安抚。

知道他有心事，知道他不愿说，知道他难过。

明景心里的委屈顿时泛滥成灾，咸涩的泪水夺眶而出。

“纪听白。”明景轻声唤他：“我今晚，是准备去杀人的。”

纪听白手上一抖，又若无其事地给他擦泪，问：“杀谁啊？”

明景沉默了一瞬，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袖摆，咬牙道：“楚清源。”

纪听白半拥着他，指腹摩挲着他的脸，闻言轻声道：“京墨，还不到时候，她还不能死。”

明景抬头看他，眼里还是润的。

京墨的眼睛算不得清澈，但是又大又亮，不是非黑即白，总像蒙了层雾气，看不到眼底。

“她屡次派人害我。”明景低低地开口：“她没有得逞，也受了惩罚，我便没有计较。可是现在，她拿我我阿姊和承颐的命威胁陛下，我不能忍！

她可以伤我，但是不能动我的家人！如今只有她死了，我阿姊才能安全。

听白，我不想拖累你。”

明景眼里是恨意，是担忧，还有决绝。纪听白蒙住他的眼：“京墨，陛下也很在意皇后和大皇子。他不会再让大长公主有机会伤害到她们了。

你冷静下来好不好？

陛下还没有过他心里那一关，也没过英王那一关。若大长公主真的被你杀了，陛下和英王的结就再也解不开了。”

明景睁着眼，眼前却是一片漆黑，纪听白的手始终没有移开。轻轻眨眼，睫毛扫过他的掌心。

他准备了许久，在今夜进宫杀了楚清源，哪怕是同归于尽，也不能让她活着，不能让她威胁到大姐姐和承颐的性命。

上一次是承颐中毒，剂量少不致命。下一次呢？下一次就会是大姐姐。

上一次她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也会有下一次。

他每天都在担心，担心还不等他动手，宫里就传来了噩耗。

纪听白记忆里的李明景，永远波澜不惊，比同龄人多了份沉稳。他做事，从来运筹帷幄，是他见最聪明的人。

李家老太爷去世时，他把自己关起来，想要寻死，那是他透出来的唯一一次软弱。

这一次，是为了皇后。

明景现在如同站在悬崖边上，他一旦松手，怀里的人就一定会跳下去。

纪听白用力抱着他，下巴蹭着他的发丝，掌心下是他湿润的眼。

再如何，也不能让他手上染血。

彼此都没有说话，呼吸都变得很轻很轻，寒风寻着窗缝钻进来，只有烛火明明灭灭。

长安城还是灯火通明，歌舞升平，盛世繁景，只在这三日毫无保留地展现。

云楼之上，帝后对坐，眼前是一局残棋。

“英王是纯臣，一直忠于陛下，辅佐陛下，他为大长公主求情，不过是还念着姐弟亲情。”

“皇后！”天子怒声打断她：“她已经被贬为庶人了！”

皇后震惊地看着他，很快低下头，声音也放低了：“是臣妾失言了。”

天子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愧疚：“是我错了，你别跟我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