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1/2)
那天和念瑢碰面,得知念瑢将要接替许令炎成为她新的接头人,继媛心中其实是没有任何怀疑的,她也没有那样多的精力了。
等过了好些天,又重新想起这一天的时候,继媛的心情已然平复了许多,也不仅仅只是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继璇的遗物——笔记本上了。说到笔记本,其实继媛也就只是将它带回去,把它同其他继璇寄给她的信放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好好保存,没有打开过一次,哪怕只是封皮,哪怕连上头连着的破旧的线。
一方面,继璇的人已然逝去,留下的这些只言片语不论多么情节精彩情深义重,都只不过是因在纸面上的墨水印记罢了,多看并不能够弥补她心中的悲痛;再者,继媛没有勇气翻开它,没有勇气去了解和体会姐姐这些年来所经历过感受过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毕竟,姐姐直到离开的那一刻,都没有能够得到她的理解。
时间果真是一味灵丹妙药,不知不觉中就抚平了继媛的情绪,以至于她突然意识到,换联络人是一件十分严肃的事情,不经过深思熟虑和周全的考虑以及层层程序严格的讨论和决策,是不可能实施的,而其中必然有非此不可的缘由。
只是,这缘由是什么呢?
这么一想,许令炎与自己自打杜若那一件事情以后便疏远了不少,部分是由于东祥之前伤病自己忙于照顾,别说是许令炎,就连自己的工作都顾不上了,至于其他原因,大概也算是出于女孩子家的直觉,出于对东祥和自己内心的考量,以及对许令炎名声的顾及,她有意无意地避免与他会面,哪怕是会面时候,两个人之间的交流也不似从前那般亲密无间了,总是弥漫着一丝丝尴尬,仿佛他们的思想也不再步于同一条道路上。
但对于自己的身份和任务,继媛依然清楚得很,公私分明是她一直尝试以感性的一面遮盖的自己本身潜在的特质。
继媛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找许令炎问清楚,否则即便是念瑢,她也难以抛开内心的谜团而有所顾忌,再者出于朋友和同伴的考量,对许令炎的处境有一些担忧也无可厚非,毕竟若不是他无法继续自己的工作,念瑢也没有必要来掺一脚,三角关系不论放在何处都没有多大好处。
许令炎办公的地方离继媛的有一定的距离,两人并不在同一栋楼里,因而也只有在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也以后,继媛才能够到许令炎处找他。
许令炎的办公室在高层军官占据的那一层,有一间自己独立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是普普通通的格局——沙发、书柜、档案柜、写字台、一套办公桌椅、一台电话机,门口站着两个守门的下士,隔间外面开辟了一个小房间,是秘书的位置。
继媛由一阶阶楼梯逆流而上经过下班换了便服往下行走的人走上许令炎所在的那一层时,扭头一看,空旷的走廊也只剩下许令炎办公室的门口还站着两名士兵拿着枪守着,别处都空了。
显然,这一层只剩下许令炎还在了。
继媛叹一口气,从前每一次到这里来找他,不管是为什么,下班以后也永远只有他还留那么晚,简直就是劳动模范。
继媛走到门口时,门口的士兵朝她点头示意并不阻拦,且不说前段时间杜若闹得整个军统鸡犬不宁,哪怕是一点暧昧八卦都不关心,至少也知晓梁继媛是陈东祥少校的未婚妻,岭南梁家的二小姐。
男的是黄埔系的军官,女的父辈们还是曾孙中山先生的同僚,单凭这这点家族联系和背景,也足够让他们扬名了。
继媛才走到门口没走进去,就听见里边传来压抑着的吵架的声音——
“你为什么在这里?”
“抗日是国共合作的,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这里除了我还有谁知道你的共党身份?”
“这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哥哥,我现在还叫你一声哥哥是因为我敬重你我看中我在乎我们之间那么多年的兄弟情谊,但我不希望有一天我要亲手了结你。”
“我也不希望,而且现在不是和谈吗?你又何必对未来作出如此不好的论断呢?”
“呵!这话说出来,哥哥你自己不觉得虚伪吗?坚信暴力革命的不是你们的马克思吗,推翻沙皇以后,布尔什维克和资产阶级有和平相处吗?”
“就算如此,你……”
“我只想问一句,你是不是到军统来当卧底的?”
沉默了好一阵子。
“既然你的心里都已经有了答案,又何必再费时间精力来质问我呢,焯炎?”
“你难道不清楚吗?你若不是我的哥哥,我又怎么会跑这一趟,你可能早就已经在审讯室里了。”同样长长的沉默,疲惫至极的声音。
“哥哥,你走吧。”许焯炎长叹,拿开挡在眼前的手,露出一双青黑色眼眶包围的眼睛,“继璇已经不在了,爸妈也不知道会不会再见面了,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我在乎的人了。”
继璇?继璇!
这个名字仿佛给继媛的鞋底安装了哪吒的风火轮,又仿佛猛地触发了什么,以至于本来只打算默默站在门口静静聆听的继媛变得像一辆一不小心被一脚油门踩到底的失控汽车,嗒嗒嗒地就走进了内室。
“我姐姐怎么了?!”
“继媛,你怎么来了?”许令炎皱眉,继媛的身份绝对不能让许焯炎看出一星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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