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家（1/1）

半日后，去往樵县的马车上，刘车夫架着卧雪在官道上疾驰，“翻过这坐山就到了樵县了，这千里良驹与平常的马车确实不同，这才短短半日就能到达了，有钱的生活确实好啊，何时我也能拥有一匹千里良驹啊。”马车上坐着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大部分人不是有自己的马车就是去参加张铎的宴会了，也有些提前到家下车了，林越独自坐在马车的角落里，虽然每次都是坐马车回去，但是这次心中却更难受了，每年都被推荐却连年失利，而张铎才刚参加大考就一举夺魁，这次回家更是坐上专门送张丰的马车，林越越想越烦闷，干脆闭目小睡一会，反正最后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车上，毕竟樵县只有他跟张铎两个人去楚京大考。

“林越，醒醒，樵县到了。”睁开眼睛，刘车夫正在收拾车里的坐垫，“林越小哥，咱们到啦”“嗯，谢谢刘老先生了，每次都麻烦您将我送到家门口。”“林小哥客气了，我也是正好顺路，看你心神不宁的，常听老人说，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求神拜佛也没用，我每年接多少人去楚京大考，但真正能考中回来的又能有几个人，我们几个车夫一起喝酒时我也问过他们，恐怕我们这一辈子拉过的考中之人也是十指之数啊。”“谢刘老的教诲了，林越心里明白。”“哈哈，人老了就爱多说几句，我知道林越小哥不是这种会轻易认输的人。好了，快回去吧，林老弟还在家里等你呢，我也要赶快去给徐大人把卧雪送回去了。”“嗯，刘老再会。”

看着刘车夫远去，林越拍拍身上整理一下衣服，叹了口气，轻轻叩开了家中的大门。吱嘎，一个脑袋伸了出来，“哎，少爷回来啦，夫人正在念叨您呢，您这就到家啦。”开门的是家中新召来的伙计。林家是做木匠工艺起家的，谁家有个乔迁新居什么的总是来林家定上一套家具，同县中与做兵器生意的张家做成衣皮草行业的李家可谓是商业三巨头，但是这些年连年战乱，大部分的壮丁不是外出做工就是参军护国，家具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了，相反张家的兵器生意反而越来越好，每年都能从楚京接到几个大单子，隐隐有压过其他两家的意思，倒是李家的生意不怎么受影响，毕竟人都是要穿衣服的嘛。林越踏进门口就看到母亲在张罗饭菜，父亲则拿着工具在院子里指导新来的学徒如何分辨木料的好坏。

“爹，娘我回来了。”“越儿回来啦，快来坐，这一路累坏了吧，正好刚做完的饭菜。”母亲赶忙过来接过林越的行李，将林越牵到饭桌前，“孩他爹，别忙活了，先过来吃饭吧，不然一会就凉了。”“好，这就来”林越父亲林青山又接着对小学徒说道“像这种相对靠里的叫春材，颜色较浅，但是较厚，根据木材吸水性不同，木材的厚薄也会不同，木材区分很多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回家吃饭吧，明天早点过来，我带你去林场看一下。”“是，师傅。”送走了小学徒，林青山也在饭桌前坐了下来，一时间父子之间有些沉默，“今年怎么回来的比往年早了？”林青山首先打破了僵局，“徐大人将卧雪借于张丰叔了，刘老着急将卧雪送回，我就跟着一起回来了。”“哦”又是一阵沉默，“你们爷俩大眼瞪小眼这是干嘛呢，还不赶快吃饭，吃完饭再聊也不晚啊。”“对，先吃饭，你娘知道你今天回来，一早就去集市了。”林越看着眼前的饭菜，一阵酸楚泛上来，他赶忙低下头，拿起筷子随意的架上两口，香气四溢的饭菜到了林越口中确是索然无味，饭后，林越与母亲将饭桌收拾好，正望着天空发呆，“想什么呢？”父亲坐到了林越身旁，“没什么”“如果是因为大考的事就别胡思乱想了，当年我与你一样也是多次不中，那时候总觉得自己有满腹文采为何总是得不到别人的肯定，后来我不也接手你爷爷的手艺，总归是能有口饭吃，这些年我也明白了，有些事是不能强求的，就好比这木材有些注定是要成为桌椅板凳，有些却能成为门梁支撑，有些甚至能成为远洋航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用处，只是你还没有发现。”“注定？爹，我们是不是注定无法考中，这难道就是我们的命吗？何以待天命？到底什么才是我们的天命？”“越儿，你相信命吗？”“以前不信，现在不知道…”“哈哈，人生在世不称意之事十之八九，如果什么事都能顺你心意反而会让你觉得无趣，我们这么努力不就是为了成功时的那种成就感么，当你相信命运而不努力时，你才是真的输了。”林越看向父亲鼓励的目光，突然觉得那么没难受了。“爹，明年可以的话，我还想再试一试。”“好，无论你做了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谢谢，爹，我觉得好多了。”“好了，你小子在这傻坐着可把你娘吓坏了，让我赶紧过来劝劝你，别让你娘担心了。”林越回头看去，发现母亲正站在前厅门口紧张的望向这里，看到林越回头，母亲赶紧走过来抱住林越，“越儿，没关系的，不就是大考么，你看你爹都不知道考了多少回，现在不也过得挺好，当年我快生你的时候，你爹为了能第一眼看到你，那年大考就没去，后来，他也想通了，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再也没提大考的事，我知道他心里有这个结，所以每次你去大考他从来不反对，一到了揭榜的日子一大早就去徐大人那里等着。”“他娘，你说这个干嘛。”“越儿，我们俩最高兴的不是你能通过大考，我们最高兴的是能有你这个儿子，最高兴的是你能平平安安的回来。”母亲的一席话让林越倍感温暖，他看向自己的父亲，这个一向少言寡语但对任何事情都尽力而为的人，这就是家所带来的温暖，无论发生什么事，家都是永远的港湾，家人永远是最担心你的人。“好了，也不早了，明天我还要带新来的这小家伙去林场挑挑木材，你这一趟出门也累了，快回房睡吧。”“嗯，那我回房去了。”

第二天一早林青山就带着小学徒前往林场去了，林越起床后无所事事的翻着书本，母亲推门进来将饭菜摆好，“这么早就起来啦，越儿刚回来就开始学习，先休息一下，放松两天，去林场找你父亲玩玩吧。”“不用了，我对木匠活几乎是一窍不通，去了只会耽误他们。”“嗯，好吧，那你先把早饭吃了，不要饿坏了身体。”正说话间，一伙计急急忙忙跑回来道“夫人，夫人，张丰大人回来啦，他给老爷送来了帖子，说是明日中午在家中摆宴，邀请老爷跟公子前去赴宴。”“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别想太多，越儿，你已经很努力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母亲望着林越说道，眼中流露出无法遮掩的关心与心疼。“是的，母亲，我明白，放心吧，我已经想通了，明天我想陪父亲一起去。”“你也要去吗？你要不想去让你父亲去就行啦。”“不，毕竟帖子已经到了，不去的话反而显得我太在意了。”“好，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快出来，透透气，别在屋里憋着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