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青衣与瓷(九)(1/2)
从那以后,瓷言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了下去。
她断了药,病痛又找上了她,她日复一日地被病痛折磨,黑青的眼窝重重地塌了下去,活像个喘气的骷髅。
她时常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个人坐在藤椅上,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树,一坐就是一整天,一句话也不说。
或许是察觉到她快死了,门中时常有弟子来探望她,陪她说话,但她始终恹恹,说不上几句便闭口不言了,只是看着远处的树,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一天,宋青衣来了,陪她说了几句话后,忽然问:“阿婆,你从漠北来,可有见过一个小姑娘?”
瓷言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她偏过头,看着他。
“就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姑娘,大概这么高,”他比了比身量,“年纪看上去很小,但五官很精致,发呆的时候有点傻傻的,还有点贪吃。”
瓷言抬了抬眼皮,缓缓道:“没有见过。”
宋青衣看起来有些失落,又转移到其他的话题上了,至始至终瓷言都没问他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个。
宋青衣这样善良且热忱的人,换成门派里的谁突然消失了都会挂念许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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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初十,敬子瑜和宋青衣大婚。
拜过天地,喝过合卺酒,四下的人退去,只剩下宋青衣站在新房里,一言不发。
不知为何,他最近总会想起瓷言,吃饭的时候会想她,练功的时候会想她,连晚上做的梦都是她。
今天想的格外多。
应该是他要和敬子瑜成亲了的缘故吧。
就在他怔怔出神时,敬子瑜突然掀开了红盖头,柳叶儿似的眉,眼波漾着明艳的春水,不解地望着他,说:“夫君,为何到现在都不揭盖头,是子瑜哪里惹夫君生气了吗?”
宋青衣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还是叫我大师兄吧。”
敬子瑜呼吸一窒,眼里顿时浮现出恨意,只听她幽幽道:“你还是念着她。”
宋青衣并未理会,只是将揭盖头用的喜秤放在桌上,转过身对敬子瑜道:“我答应与你成亲的事如今已经做到了,也请你将答应我的事情做到。”
乐鼓喧天,灯火辉煌,他却没有半分喜色。
终究是人妖殊途罢了。
“今晚我去客房睡,你早点歇息。”不愿再回忆,宋青衣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后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出了门,满目的都是大红色的喜绸,门上、窗上、灯上皆贴了喜字,月光却是冷冷的,让人直觉得那喜庆的暖只是虚幻,那无边月色的冷才是真实的。
宋青衣今晚喝了不少酒,冷风一吹酒味散了大半,他心中有些许烦闷,也不想回去歇息,只想漫无目的地走,走到哪是哪。
不知不觉走到了后山的竹林,他记得竹林里有一方小池,他常在池边练剑,想着,他已朝小池方向走去。
还未走近,他就看见一个佝偻的老人坐在池边。
月光将她头发映得雪白,她坐在那里,让人无端感觉像是一截没有生气的枯树枝。
待到他走近才发现这是他前不久在山下遇到的一位无家可归的老妪,自称姓宋,从漠北来,他见她可怜便带回山上的养老居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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