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很漂亮（1/2）

有医护人员过来询问童遇安的身体状况，童遇安说她没事。医护人员点点头走开了。

童遇安迈步就要离开，蓦然听到急促有力的脚步声向她紧逼而来，她本能地想要逃跑，可是胳膊已经被人紧紧攥住。

她身穿一条吊带白裙，握住她手臂的那只手，掌心掉皮，血肉黏糊在她的肌肤上，她只觉得恶心。

她好似一只猎物，被一股蛮力拽到无人的角落里，甩到墙上。

空气中残留的烧焦气体，刺眼触鼻。

童遇安被他掐住脖子。她的脑袋紧贴着温热的墙。

他个子很高，她没有抬头，只顾看住他沾满黑灰和汗水的脖颈。

他喘着粗气，喉结吞咽着上下蠕动，喉咙深处好像憋着一股恶气。

“为什么不带她一起下来！？你明明能带！为什么丢下她一个人，她才六岁！”祁树的声音沙哑，愤怒，充满压迫感，落在她的双眸之上。

救出阿斌以后，有一个女孩，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是个哑巴，站在他们面前。祁树由于扛住阿斌，不能够再带一个，于是叫童遇安帮忙带。

祁树下到三楼的楼梯平台时，只听见一个脚步声跟在身后。他顿时火了。童遇安无动于衷。幸好当时，支援的消防员已经上来。

童遇安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说：“凭什么？我与她非亲非故，她只是一个陌生人，我为什么要以身犯险救她？”

祁树听了，眼中怒火瞬间凝固冰寒。他一字一顿，冷冷地回答：“你不危险，我很清楚，所以才叫你牵住她的手一起下楼。”

“可是我觉得自己很危险。凭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跟我有什么关系！？救她，不是我的工作，更不是我的职责。有人等我回家，我狠不下心做英雄！”

童遇安抬起头，脸上脏兮兮，狼狈而又陌然，那双清澈的眼睛带着悲愤的冷厉与坚定。

狭窄的巷道里，祁树冷却了全身的温度。

一瞬间，所有的记忆都像是梦境。

两个人面对面对望着，没有了话，两颗心在同一瞬间撬开了埋葬梦魇的门扉。那个阴暗的角落。

这时，他们务必要从不同角度打量内心的一隅。当原以为恐怖从而扼杀的曾经经由翻铸，摆在眼前。

那一刻，原来真的恐惧，他们紧拽着彼此的目光，好像这样就是唯一的安宁。

“祁队！”

有人在喊他。

梦醒了。

童遇安首先转移视线，低下了头。

祁树放开握住她脖颈的手，拉起她滑落的一边的肩带，遮住稍微袒露的胸脯，和山峰间的深沟。

她脸上，和身上都沾上了黑灰，墨水似的晕染在雪白的肌肤上，脏兮兮的，很邋遢。

祁树只觉得更美了。

他一瞬不眨地看住她的脸，往后撤了两步，两个人隔开了一些距离。他把她整个身躯纳入视野中，仔细打量。

“祁队！”又是一声喊。

粗犷的嗓音传至巷道里甚至有了回音。

祁树心底一声骂，眉间的皱褶更深了。

童遇安侧过身子，举步离开。

刚走出两步，胳膊一紧，又被拉住了。

童遇安脚步一旋，人转了个个儿，紧贴在墙上。

祁树低头看着她，有如看到猎物的猎人一般，眼神如饥似渴。

恨不得张口就吃了她。

他眼角微挑，风流得来又不下流。

童遇安仰起脸回视他，眸中冷意更深，有探究，也有讽刺。

眼前这个男人，除了一张骨相硬朗好看的脸，从言谈举止到眼神、脾性，都与她印象中的祁树大相捷径。

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我回来了。”祁树说。

童遇安看着他，没有说话。

祁树等了半响都没有听到童遇安的回答，眼中戾气更烈。他吧嗒一下舌头，粗糙的手指划过她脸上两道突兀的刀疤。

在她冷淡的目光中，他给她撂下五个字就走了。

他说——“你给我等着。”

梁屿被记者缠住做采访，祁树假装看不见他投来的“陪我”的目光，径直走到消防车边，拉住门把，一跃而上。

消防队员陆续上车，纷纷开始脱消防服。

再也没有比这里更有“男人味”的地方。

不知是谁的几滴汗水甩到祁树干裂的嘴唇上，渗入缝里滋润了一下。

方勇一怔，忙不迭伸手过去要抹。

祁树拍开，自己手背抹，抹完，扬起下巴冲方勇咧嘴一笑。

方勇瞠目结舌，身体往后挪啊挪，挪到候作力怀里。

候作力一条胳膊圈住方勇的脖子，在他脸边悄声低语：“不怕啊，咱们祁队桃花运来了，心情好。刚才在巷子里头，我看见他和一姑娘……”说到这里，候作力嘟起厚厚的嘴唇，脸左一歪，右一歪。

全车人看住候作力。

方勇脸红了，一面憋笑一面伸手捂住候作力的嘴巴。

不知是谁起哄似的吹了一声口哨，车内瞬间掌声雷动。

梁屿上车，被一车嬉笑打闹声震得耳朵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