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山无陵，天地合（5）（1/2）

醒来的时候，殿里的白色帐幔被风吹的四处浮动，夹杂着猎猎风声，恍然以为自己真的身处混沌之中。

武霓裳动了动全身酸软的身子，白芷正好端着盥盆入殿，见她醒了，忙上前扶她坐起，又探了探她的额头，烧了几日，才算正常了。

天气骤冷，武霓裳此刻衣裳单薄，又退了烧，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白芷才想起来去关上门窗，那些帐幔这才肯安静下来，静静地垂挂着。

“我怎么了？”她舔了舔起皮的唇瓣，嗓音干哑地问道。

白芷边伺候她洗漱，边道“是陛下将你从公主府带回来的”

她一惊，“那陛下呢？”

这次，白芷却丢了巾帕，没好气道“别问了”

白芷这样的反应，她就是再傻也知道必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也知道这样追问不出什么，只好掀开被子就下了床“你不告诉我，那我直接去问陛下”

她还没踏出一步，白芷就拉着她的衣袖，声色僵硬“别去了，陛下不会见你的，他明令不准你出凤鸾……”她顿了顿，又改称“不准你出寝殿，就是为了阻止你和公主见面，如今你却借着献药，私入公主府，又泄露郯王假装重伤的秘密，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假装重伤？”她喃喃地重复这唯一听进去了的四个字，高烧之后本就虚弱的身子更加无力地跌坐在床塌上。

太平一连串的计谋再次席上心头，原来，到底还是逃不过她这诛心狠招。

“可是我根本没有踏进承香殿，我没有见到郯王，又何来泄密？我真的没有……”

她的神情有些恍惚，语气急促凌乱，眼角的泪不断地往外涌，即便想过会有这一天的，可是还是会害怕。

“前日承香殿里看守的禁卫军和玉京小姐都指证你进殿了，难道那数十个人还能撒谎不成？”

她的耳边只有白芷嗡嗡的声音，压根听不下什么，她摇着脑袋，突然就站起身，裹了一件薄薄的外衫就冲了出去“我自己去跟他解释……”

白芷被禁足，不能跟着她，或是又源于对她的心寒，亦不屑跟着她，可是看着她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出寝殿时，那种孤寂单薄还是让她有些心疼。

已是夕阳西下的皇宫另有一番韵味，傍晚的冷风肆意地吹在她落满泪水的脸颊上，却只觉得那金碧辉煌之下只有冷。

好冷。

她以死相换，可是睁开眼得到的，为什么会是他的疏离，还有他更深的怨恨和猜忌？

她临死前的愿望是再见他一眼，而今她活的好好的，可靠近他的每一步走起来，竟是那么的艰难。

一双玉足被磨破了皮，又被冷风刮的通红通红，摩擦的痛觉和刺骨的寒冷才让她反应过来，出门时忘了穿鞋，更重要的是，他撤了那些禁卫军，约莫，也是撤了对她的那些宠爱了吧。

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哽咽着到了甘露殿，内侍通报说，他还在前朝议事，又见她一副狼狈模样，便引她进了大殿，将早就备好的炭火烧了起来，又喊了侍女过来替她处理脚伤。

侍女小心地处理完这些正要退下时，李隆基正往大殿行来，他面带倦容，见到武霓裳时，瞳孔不着痕迹的紧缩了片刻。

“高烧才退，不好好休息，跑这来做甚？”虽是如同往常一样的关怀，她听来却格外僵硬刺耳。

她也顾不得没有回暖的脚趾，上前几步扯了扯他的衣袖，鼻音粗重“你听我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