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1）（1/2）

韦皇后遣人到凤鸾阁去请武霓裳时，她才刚刚回宫，整个人失魂落魄的，身上的一些首饰也在沿途换做了盘缠，看起来更像是经历了打劫似的，白芷也禁不住觉得心疼，侍候她洗漱一番，换上干净的女官服，又替她画了朵梅花妆，整个人衬出了些许精神起来，她才忍不住说道“姑娘，临行前，三公子托我给你捎句话。”

武霓裳正要听她接着说，殿外却传来内侍尖锐的声音“武司膳，皇后娘娘召见。”

那内侍就是皇后的心腹，武霓裳顶不爱见到他，本还有些魂不守舍的思绪这下子也因为内侍的出现而打了个激灵，骤然回过神来，她只得恭敬地回了内侍“这就来”，又确定自己妆容得体，临了才回头对白芷淡淡道“那就等我回来再说吧。”

而后尾随内侍身后出殿往皇后宫行去。

凤鸾阁距皇后宫颇远，武霓裳却觉得不消一会儿就已经到了，内侍只将她领到殿外，她便一人进了殿。

殿里阒无人声，就连侍女都被遣了出去，香炉里焚的淡淡熏香笼罩着寝殿，窗外的风轻轻刮进来，香气就愈浓，四周的帐幔被吹的四散飘浮，武霓裳觉得有些冷，浑身瑟缩地一抖，正要上前去掩上窗户，身后传来更加阴寒的声音“武司膳，潞州一行可还顺利？”

武霓裳闻言旋即转身伏地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韦皇后仰着脑袋俯视她，却也不许她起身“你毛遂自荐说去一趟潞州就能找到临淄郡王谋反的证据，若不是你以身家性命保证，本宫断然是不会信你的，如今这临淄郡王也见过了，倒不知武司膳拿到了什么证据？”

武霓裳的脑袋还埋在地上，他的生辰她不愿错过，时局动荡，她更不愿意意外到来之前，他还对她心存怨恨，为了赴往潞州见他一面，她玩弄了皇后，仗着与李隆基的交情她提议由自己深入潞州找到李隆基谋反的证据，凭着当年她本就算计过他一次，加之她以性命担保，皇后深信不疑。

“寿春郡王李成器在房州因为贪污受贿羁押入狱，李成义在奉召回长安的路上遭遇强盗，受了重伤如今还不省人事，谯王就更惨了，并州连日大雨成涝，河水积涨，百姓纷纷议论是谯王品行不端才使并州遭遇天灾，他们甚至揭发谯王招兵买马，扩军谋反，今日一早，皇上已经下令将他处死了……”

“眼下几个年长的郡王中，就只剩下李隆基，你觉得，他会甘心待在潞州，沉溺在他那温柔乡里吗？”韦皇后的字字句句都是用一种奇异的声调，武霓裳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通过这些语调想象出她那副狰狞的模样，说不出的瘆人。

“霓裳以为……比起长安的波诡云谲，步步杀机，潞州确是个温柔乡，他……娶得那个女子，比后宫的三千佳丽还要美妙……毕竟是能让皇室的郡王如此风光迎娶的风尘女子……”

皇后低头看她伏地的样子，却是不卑不亢的模样，纤瘦的肩膀又不合时宜地微微发颤，这样复杂的情绪迷惑了她，使她一时不能辨别。

她忽然弯下腰从地上将武霓裳提起，一双恶狠狠的瞳孔仇视着她，渐渐爬上皱纹的脸更加显得凶恶，她的手指染着朱红的丹蔻，如同泣血，尖锐剔透的指甲就朝着武霓裳细瘦的脖子上掐去。

“你知道欺骗玩弄本宫的下场是什么吗？你仗着李隆基行事谨慎，猜忌多疑，寻常人接近不了他，才来与本宫谈这个条件，你为了见他一面而罔顾性命，那本宫成全你就是了。”

细长的指甲陷进她的皮肉，她却不觉得疼，因为气管处掐断了呼吸的濒死感使她恐惧的忘记了所有。

那一刻，她才觉得原来这些年，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