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一女术士,你好(1/2)
协商的结果是他们必须分出一部分人在更加深入勘察以前回去把情况通报给任平生的本部,那些人是最安全的,他们不需要碰触到未知的危险。而这些全凭自己自觉,剩下的人随莫殇继续往里探察,这是他们的本职。即便回去是没有人保证的安全,甚至得要他们再重走一遍黄泉路,饶是这样,离开的人也是不少的。
可能比起麻烦,更怕死在没人知道的角落吧。
王牧尘执意让王怜卿回王家去,王怜卿本不放心王牧尘的,但是容无暇扑上来挽住王牧尘的脖子,说有他在放心吧,再加上不远处大家都在那边抱剑等候王牧尘归队,王怜卿就放心地与他们道别踏上黄泉路。至于沈风辞,多数人都认为他离开家门只是暂时闹脾气,没料到,他跟王牧尘同样,是主动留下来的人之一。
“作为未来的大家长,我当然不能离开,我得告诉他们,我亲自到场地探察过,根本没有问题。”
不知道沈风辞从何而来的自信,反正死拉硬拽他,他都不离开。无可奈何之下,他们只能让沈风辞雄赳赳气昂昂地加入到勘察大队里。
值得一提的是,魏暮歌也没走,好像是为了检查碧落城民的死因,她没打算离开。她是他们全队少有的女性了,多少安瑾锋他们总会照顾到她。玉冰心她本身就强悍得不像柔弱女子,基本上都是她罩着别人,全然没给其他人罩她的机会。
越深入碧落,血腥味越浓重,连在高空盘桓的秃鹫都不复存在,彻底连任何生命都不存在。莫殇轻阖眼,朝远处伸出手,不远处即刻发出声血肉爆炸的响声,他收回手,抬眼,偏头对他们说道。“前面没有埋伏了。”,他的语气特别冷淡,仿佛只是刚做了件极为平常的事情而已,“走吧。”他挥袖,走在队伍前面,他们不禁面面相觑,随后接着前往前面未知的道路。
并未有所谓的嘶鸣声,全程安静到只能听得见耳畔飕飕的风声。玉冰心始终手压在落雪剑柄未动半分,安瑾锋手握紧南柯剑剑鞘,容无暇叼着天草根,长条银棒在他手间打转,眼神似是漂浮不定然而却特为警惕,胡绛源活动者腕关节,渡影稳稳当当挂在他腰间。第五曼跟诸位同为自愿留下的同龄人被他们保护在后排,缓步警惕地不断走向前,即便如此,他们的手心微发冷汗,不停地吞咽口中的涎水,脚步显有虚浮。
正即他们草木皆兵的时候,突兀地来声响亮的咕声,刺激地他们差点把手上捏的诀全部甩出去,直到稍显冷静,他们才仔细察问到底发生何事。他们这一问,问出名堂了,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在来自淮东郡兰泽山不老门门主思华年门下关门大弟子朝思暮身上,朝思暮本并无异色,直到熟悉的咕声再次响起。他羞了脸,挠头欲解释,话却总出不了口,只得默默地看着他们。
气氛瞬间凝固,起风,风掠檐角,他们身后的琉璃楼阁齐齐发出声脆响,叮铃咣当,像是在高唱起碧落远古的歌谣。莫殇注视着朝思暮,登时,他极其罕见地笑出声。“居然这个时候、这种环境,还能有心思感受到饥饿感。真不知道是该说你什么。”,他仰头看天,天色变得些许昏暗,再歪头考虑,“也该累了,好吧,我们先找来些饭食填饱吧,必要的时候——你们懂的。”他话已然说完,安瑾锋跟容无暇再与胡绛源对视一眼,王牧尘挑眼沈风辞,沈风辞自鼻翼发出声不屑一顾的闷哼。
来的时候,应属早晨,彼时便已经接近晌午。何况他们舟车劳顿,加上走了那么多的路,到了这里也早已超过饭点的时间,再者说碧落的环境是在不咋地,空气里腐尸与血腥味浓到分不清,姑且感受不到饥饿。此时日头近落,他们刚经历场激烈的战斗,体力消耗甚为迅速,而他们又不是铁人,也不是能理智控制住欲望的成年人,不说饿的前胸贴后背,没累倒在地就已经很不错了,他们的胃与肠壁也理应开始分泌出促进消化的胃液跟肠液了。
在死城寻找可提供饮水以及饭食的地方是极其艰难地,哪怕它当初是有多么的繁荣昌盛。即便没有朝思暮这出,莫殇他们也得考虑哪里才是适合暂住的地方,毕竟只用一天是勘察不了整座城池的,不论那城池土地是否辽阔。
再次走了许久,走到脚酸,他们出乎意料地已经适应在碧落这种怪味浓重的地方呼吸,不会再出现像刚来时——只是浅嗅半口空气,便能扶着墙壁边哭边吐的情况了。至于可以暂住的地方还没找到,但一路上没有碰到任何危险,这令他们由衷地感到片刻开心。
走着,也随即说着。他们身上大都除了丹药就没有带什么了,毕竟还是法定不能凝结积梦石的年龄。丹药属于有补品带来吃着玩的,有属于实在不行救命用的。补品药丸的话,王牧尘跟沈风辞都很慷慨,万金一粒的丹药被他们拿出来当做糖豆来暂时果腹,其他人做不到他们那么豪气干云,顶多把身上除去救命的药全掏出来了。若是用得上的就吃了,反正在碧落干吃补品也没什么有益的用处。
意料之外的是魏暮歌,魏暮歌从袖兜里掏出些小甜饼,这可比入口即化的丹药填饱肚子多了。她羞涩地笑着说这是她亲手做的,材质略差,比不得王少爷跟沈少爷的丹药,却能填些肚子,垫吧垫吧也好。此时,普通人家劳作三辈攒下钱财才能买得一颗的补品丹药,跟内里面粉未干的小薄饼是完全没有可比性了。他们倒不在意什么价格与否,吭哧吭哧啃着薄饼,边吃还边振振有词,这可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了。
这是饿的,处于此等环境的他们自是没有发觉,可出了碧落,他们估计在马路边瞅见云吞摊都能狼吞虎咽地朝商家要极大碗。这可是金银玉石给不了的东西,他们估计能记一辈子,正如同我面前对这件事念念不忘的安瑾锋一样。
无疑有他们,嘴里吃着嘴上还念叨着的只有那几个,像当时安瑾锋此类少年们的性子,浅浅对魏暮歌道声谢,简单吃过薄饼,就已经够了,无所谓再说些备受感动的话。魏暮歌倒不是特别介意,他们简单垫肚子后,没有任何疑虑地继续上路。
毕竟只是薄饼而已,能垫饱多少?
不过走一段路的功夫,就够他们再次饿得哭天抢地欲生欲死了。
当然,此种人只是会在心里叫唤表面还是甚为古井无波的。谁让周围都是安瑾锋啊,莫殇啊,玉冰心啊,楚天阔啊,这种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脸上就只有那么一种表情的人。啊,对了,楚天阔除外,他本性并不是那样的,他是自己把自己逼成了那样,内心还说不准是何等混乱。楚天阔是因为安暮霭小师妹喜欢安瑾锋那种隐忍而不失优雅的性感的性格的男生,所以他其实是努力让自己像安瑾锋靠近而已,其他是真的比较性子偏冷了。
单调的走着实在无趣至极,容无暇抱着脑袋开始哼起歌谣来,歌谣是他家乡的俚语,他们听不太懂,旋律却有可以使他们感到安心的成分。他们也不太紧张了,逐渐放松呼吸,在万籁俱静的时候,歌谣毫无征兆地响起,飘渺的歌曲散于风打尽音律。
不消多时,约是也有他们没注意到的成分,他们顺着大道,找到家飘着旗帜,旗帜写单字“客”的客栈。客栈的前门闭得死死的,挂客栈门屏上的匾额中间裂开大道痕迹,他们看不到客栈的真实姓名。这倒无妨,安瑾锋手握上南柯剑剑柄,容无暇眯着眼睛叼着天草根,逍遥剑在他背后隐隐出鞘,王牧尘的浩宇剑剑身即刻映出寒光,沈风辞的断影刀也不甘其后。胡绛源跟玉冰心等人稳居二线,跟老母鸡护犊子般的牢牢护住身后的那群年轻后生。莫殇抿嘴,手谨慎地贴上木门正中央,提起口气,屏气敛息砉然推开前门。
前厅空荡荡的,木桌与柜台还是那般干净整洁,只不过椅子全没了,仿佛一旦踏入客栈,就即将进入两个与众不同的世界,会有沉浸于在后厨做饭的老板娘用腰间围着的围巾擦干净手,红枣脸上露出充满歉意且和善的笑容。莫殇明显也没想到会是这般模样,显而易见地愣了愣,幸亏没人耐不住想要冲出去以亲自献身来试验是否有人有闲心在这里还落下些阵法埋伏前来救援的人。莫殇抬手,静静地全面探知这间客栈的底细,越是探知,眉毛蹙地越紧,他潜口气睁眼,客栈内部并没有丝毫变化。
先来说一下他们每个人站得位置。莫殇站在安瑾锋正对面,安瑾锋站在容无暇旁边,容无暇左边是王牧尘,右后方是胡绛源,胡绛源两边是玉冰心跟朝思暮,他们后边是第五曼跟魏暮歌他们这些实力在他们中算是偏下等,而沈风辞站在莫殇的身后。“怎么样?”沈风辞见状一时嘴快把话习惯性的秃噜出去,没等他暗自懊恼,莫殇已经将手收回于袖中,神色依然如故。
“无妨。”,他挥手,“可以进。”
有了莫殇的保证,他们像吃了颗定心丸似的涌进客栈前厅,客栈前厅的地板并无灰尘,干净得能当镜子使。随即他们理所当然地走进后厨,在心里闭眼默念成百上千句对不住,才睁开眼,却被眼前景象吓了一大跳。
后厨跟前厅的区别,大抵与前厅跟整个碧落的区别相差无几。倒不是血流三千里,应该说墙角灰尘和蜘蛛网多到掉渣,案板脏到板面的灰得用菜刀刮下来,这时候就得说说菜刀了。菜刀脏到刀刃发黄,整个刀面都是肮脏不堪的,池子里的水发散股臭味,难闻至极。锅上结了厚厚一层灰烬,用铲子铲都铲不干净。菜蔬有倒是有,只是出现在这种厨房里,总归是对它们的食品安全性放心不下的。
突然后颈传来股阴风。安瑾锋立刻拔剑比在身后人的脖颈,容无暇对他扬眉,嘴里依旧叼着那根天草根。他摆了摆手,大力拍在安瑾锋的肩膀,似是证实他的存在,对他说你太紧张了。安瑾锋直观感受到肩膀的刺痛,诚实地朝他道歉收剑,然而心里则在嘟囔什么时候这小子的力气变得如此大了。再瞟眼四周,还是那些略有印象的人脸,站在他身边的容无暇察觉出他的不对劲,朝他眼前晃了晃手。安瑾锋想都没想,倏忽南柯剑出鞘猛地向他身后划去,于地面带起道极其显眼的裂痕,木桌应声而裂。待做完这一切事情后,他才缓慢地偏头看去,意料之中并未发现半分身影,转而目光落在地面,地面印有一两点的印记。
南柯剑,黄粱上枕,南柯一梦。南柯剑除去与其它名剑类似的锋利外,还有个独有的特点,就是能够撕开所有幻觉的伪装,只要剑所指向,必定不会成为虚幻的泡影,这也是此剑名为南柯的原因之一。
容无暇又不傻,他肯定察觉出不对劲来,心有余悸地瞥眼地上的裂痕,即悄咪咪凑到他身边,问道。“这是怎么了?”,他的语气极其不平稳,“我可没见你有过这么大脾气。”他话音如同以往中气十足,人有底气,一点儿都不虚得慌。
听到这里,我连忙打断安瑾锋,失声问道。“不……”,我颔首思考措辞,牵引片刻,方说道,“你难道不怕误伤什么的吗?”一击击向身后啊喂,如果控制不好力道就会嗝屁无辜的人了。再说他们周围的人可都不简单,若是伤及无辜估计就惨兮兮了。
但安瑾锋对我的话发出声疑惑地嗯声,后知后觉地理解了我的意思,才说道。“不会啊。”,他仔细在脑海里回想当初的场景,“我那个时候才想起来我身后是没人的来着。”
等会。“你是路痴么?”我对他说。
“路痴?什么是路痴?”,安瑾锋没理解我的意思,“听起来就觉得不是好东西,肯定不是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直觉莫名其妙的对了。“路痴就是……方向感特别差的那种……”,我解释不下去了,直接憋出句,“懂么?”我问他,他仍旧一脸茫然地看着我,随即恍然大悟状,眼神顿时清明。
没直接回答我,他先拉起我走到别处,连带我牵起汪禹晨,我们一起同时闪道,这才避免少年人之间压抑不住的热血驱使起的剑气误间接伤到我们,刀光剑影之间,火烛于灯盏上明明灭灭,焰影幢幢,像极了壁画上的剪影。“懂了。”,他极快否认道,“肯定不是,我方向感极好,我记性也很好的。就像现在,我依旧能回想起第一次跟前庄主登上瑞阳山庄时,瑞阳山庄的天上飘着几朵云彩。”他如此说,我以为他实在夸张化,他见我不信,张口就是串名词。本来我是不在意的,直至我亲耳听到自己的名字,这才悟了他说得是全庄上所有人的名字在依次告诉我。
不管他是不是有夸大或者记混的成分,他都足够令我感到折服了。
可我又不解了。“不是。”,我对他问道,“那你在镜潭旁边端着本花名册是在干什么?”
闻言,安瑾锋睁睁地看着我,我被他空洞的眼神吓到,差点松手,他恰好在此时回神了。“哦,你原来是指那次啊。”,他淡然地说,我诧异,顿时回忆起他这是在解答我刚才的问题,他还真记得那天,厉害了,“再此之前你们是跟外门弟子一起学得武,记得么?我其实那时候并不太清楚你们每个人的名字来着,镜潭边那次点名是为了把你们的模样跟名字划等号,我没闲心情让大脑连被请下山的弟子的姓名都记清楚,那太无聊了。”他如此说道,我心里感情波澜甚为壮阔,汪禹晨拽着我的手,好奇地扯着我的袖子,我从他红色的虹膜里隐隐约约看出我的倒影来,依旧那般清冷。
回想起他有事没事就往我跟师尊周围跑,我练剑完后一回头就瞅见他在盯着汪禹晨扎马步的场面,抽了抽嘴角,随口问道。“难道你一直以来都非常忙么?”我淡淡地问道,安瑾锋听后高高地挑起眉毛来反问我。
“难道我一直以来在你眼里都很闲的么?”他一语道破我的心思,我不好直接承认,只能保持沉默。他没有在此话题进一步发展,反而重新叙述起对我们三方而言都称得上是遥远的故事。
他说他认出那个人不是容无暇,除去“容无暇”所居的位置外,还有他的语气。容无暇做人一向是追求光明磊落,说话底气足到膨胀,一点儿都不见得虚浮得慌。而那位前来假装容无暇的“容无暇”,即便他咬字再如何用力,也装不出容无暇本尊的坦坦荡荡。
也没人多问,饿意上头,他们掏出在世人眼里万众挑一的武器,抄起刃处就往菜上砍。砍来砍去,最后砍碎,从盘子堆中挑出算是干净点的放上,模样倒是有点像九囿他国正式吃饭前会上的蔬菜沙拉。就是没了酱料。骊山青宵派大弟子雨霖铃在魏暮歌的搀扶下爬上壁橱,从中抡出两瓶耗油,她上去碰了满脸灰,仍是美滋滋地把那两耗油瓶跟献宝似的举到他们面前,先与空中试滴,结果未能滴下分毫。雨霖铃异常地不开心,应是觉得失了面子,把耳朵贴近瓶壁甩了甩,确确实实地听见有东西在耗油瓶里滚动。她一时气急,干脆直接把耗油瓶扔到地面,兀自发出声脆响,玻璃应声而碎,自玻璃渣子中间,滚出只死蠹虫。
留在当场的女孩子们多数是有些胆量的,不至于被这只死蠹虫吓得毫无形象地吱哇乱叫,却也受惊不少,甚至于连玉冰心握剑的手都有些发抖。雨霖铃跟魏暮歌惊得练练后退,无意间袖子把桌上的另只耗油瓶带到地上,又是声脆响,滚出来的不是死蠹虫,是活的,它正要爬至雨霖铃脚边。这彻底踩到玉冰心的底线,落雪径直插死蠹虫,蠹虫连肠子都扎出来了,折腾三下,才没了活物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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