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四、天哭（2/2）

咒力召唤，周边群鬼潮水涌来，缠住余常的肉身，贪婪撕扯血肉。

余常奋力震碎群鬼，向远方逃去，诡异的是，他每走远一步，体内生机便大幅耗损不见，几步之外，他已然变成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叟，吓得他竟再不敢走出一步。

“昔日犯吾咸京，今朝欺吾病衰，其实罪不容诛！惜吾少一守墓之人，故网开一面，罚汝替吾守墓百年，自即日起，尔当洗心革面，尽心尽力，否则，吾一念间必尽知，旦夕取尔性命，尔可心服？”

冥冥之中，叶冥苏的高大形象如山岳矗立在前，余常吓得伏地连连叩首，哪里敢生出半点异心？

说来也是奇怪，待余常走回那座陵墓之时，每近一步，失去的生机便如水涨船高，渐渐回复，余常更是敬畏，自此日起，便在这座陵墓边上结草为庐，替这位太咸故主守陵。

经此一战，少年的精神力耗损殆尽，当日若非得益于生死逆行补天大阵的强力固本培元，他此刻已然如叶冥苏一般耗尽生力，与死人无异。

当下，他默默走下陵来，看了一眼高大的陵山，心中涌起浓浓的酸楚，想起当日那个女孩，想起不知如何救治的韩直，再想起这个陪自己走了一段曲折旅程的太咸之主，为什么和自己亲近的人，会一个个走向黑暗，而自己偏偏还能好好活着？

若自己活着的代价，便是换取一个个亲人的离去，那这样的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大哥，你好好躺着，逝去的，即便追及天涯海角，追及天荒地老，我发誓一定亲手追回你们！”

少年如剑兀立，面对陵墓，誓言如山。

突然间，一柄毒蛇般的剑身，闪电般从黑暗中蹿起，一个诅咒般的女声随即响起：“人间无雪——”

万点雪花，如箭飞射，所取的目标，赫然正是少年的胸膛。

少年猝不及防，避无可避，只得向后退向这座陵山，他的心中蓦地涌起一种温暖，他知道故人即便逝去，一颗心却依旧和他相连在一起，于是乎，胸中的战意如狂飙突起，一时间无畏无惧，竟以身形化作一座墓碑，和陵山巍然相依。

雪祭的锋芒嗖地飞溅在一座漆黑的墓碑上，正如当初在断魔寺之前幻化出的那座墓碑一般，使得凌厉追杀的女子，随即生出一种油然的熟悉感，进而看到墓碑上飞起一点点星光，如诗如梦，此刻宛若一只只扑火飞蛾，沿着轻车熟路，径直冲入了自己的胸膛。

白衣女子瞬间心痛，正如她当日在断魔寺之前的决战一般无二。

俯首看去，胸口已然染上万点梅蕊，在那万点殷红之间，一株绿油油的青菜正亭亭玉立。

愤怒的女子一把捏碎青菜，然而她的心却痛得更加厉害了，她的颊上突然袭来几点冰冷，伸手摸去，赫然是几滴泪水。

自己竟然流泪了？为什么？

随即，她便听到少年的口中传来一声叹息，放眼望去，少年已然仰面倒下，轻盈的就像一片雪花。

为什么对方可以轻易杀死自己，却偏偏放过自己？

女子的心中涌起一丝羞恼，正欲发作，却已然倾听到不远处传来一连串的响动，她不假思索，一掠而去，提起昏迷不醒的少年，身形一晃，已然消逝在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