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七、斧意(1/2)
“徒儿,看到这块血色匾额了么?它的辉煌,曾经渗透了多少修真者的生命之血,它乃无数修真者尸骨熔铸的墓碑,是以,这座偌大玲珑真境,便如一个活死人墓,要想出去,必须打烂这块墓碑!”
韩直目光一寒,杀意重重。
“既然是座活死人墓,为什么这些修真者兀自要进入到这里?”
“其一,利令智昏,其二,乃是被强行掳掠到这里,便如我们半山书院,原本也是首屈一指的天下一流宗门,却也是因为雍凉王庭的百般许诺,迁入这里,从此,再无自由可言!”
韩直叹了口气,续道:“末世修真资源匮乏,宗门间相互倾轧,你死我活,面对雍凉王庭许下的画饼,明知为假,明知为毒药,偏偏要涉险一试,其如宿命也乎?”
“雍凉王庭本乃列国中的弱小之邦,处于穷塞边远之境,却由于一代北狼武帝横空出世,很快在列国中异军突起,不断招贤纳士,开疆拓土,远交近攻,手段迭出,崛起之快,令他方无不侧目,遂令天下再不敢小瞧!”
“北狼武帝素有囊括四海之心,其欲做的第一步,便是将天下宗派收入彀中,贪为己用,经几代帝王苦心经营,事到如今,天下宗门竟有一半之上为其兼并,再加上太咸国消亡,龙泽一方江河日下,此代雍凉帝王更是野心勃勃,末法之世,生灵涂炭,哀鸿遍野,可悲可叹!”
“修真者本不沾俗务,以己心证天道,感天人化生,故有可能超凡入圣,飞升物外之境,大抵独善其身罢了。而末世天地灵气匮乏,资源捉襟见肘,修真者不得不沾染俗物,于是堕入因果宿命,而能超拔其中者,更是微乎其微。”
“徒儿,文昌一脉最求感悟,你能被伐桂之斧和文昌古卷选中,当真天意无疑!为师已然无法看穿你的气运之数,前途渺渺,天行健,君子有为,为师期望你能够最终走向那圣者之路,为半山书院一脉另辟蹊径!”
韩直谆谆告诫,目中愈发柔和。
“吾不知行于何极,但求尽心尽力,不愧初衷!”
“好一个不愧初衷,徒儿,你我今日难得师徒一心,且看为师将那文昌一篇感悟施展一二!”
说话间,二人同心同德,携手挥动钝斧,蓦地斩入眼前的这座牌楼之间,但见眼前腾地升起一层琉璃般的水幕,斧光斩入其中,便如泥牛入海,毫无踪迹。
“夫风生于地,起于青萍之末,侵淫溪谷,盛怒于土囊之口,缘太山之阿,舞于松柏之下,飘忽澎湃,激扬发泄,初似弱小,渐成狂飙,直至扶摇直上,汪洋辟阖,肆意于宇宙!大风起兮,威加苍灵,可谓逍遥于无极也乎!”
“文昌八篇,乃大风,神龟,灵犀,秋水,北冥,桂魄,垂拱,玄牝,这第一篇,正是大风!”
说话间,斧意骤变,周遭疾风飒飒,渐至于风云变色,师徒二人挟动狂飙,一缕缕斧光锐意落下,震动风雷。
时光仿佛回放,云沉再度回到了当初那个院落中,一斧斧落下,以钝意入理,力求自然,恍惚之中,那种对于风的感悟,自然融入斧意之中,瞬间斩出一道青色风刃,终究在眼前那层琉璃隔膜上留下了一道白色裂痕。
正在此时,一个身着甲胄的战将身影现于这层水幕之中,口中叱道:“玲珑真境,天威莫测,敢犯忤者,杀无赦!”
那战将的身影终究清晰浮现,便如现身当场,随手一拂,水幕上的裂痕一时尽去,其身形高大孔武,声色俱厉,嗖地一声,将一口战刀正拔出一半,却被韩直连连催动斧意斩落,再也拔不出来,气得吼声如雷,韩直却不为所动,依旧娓娓道来。
“大风起兮云飞扬,何等恣肆文采,感于宇宙,发乎一心,至于穷极之境,方不负这一脉文昌古意!”
那甲胄战将正欲再度发作,韩直的斧意却再度变化,变得尤其古拙沉稳,慷慨悲壮,老辣纵横。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韩直慷慨悲歌,钝斧在手,却将那第二篇的真意,杀伐得淋漓尽致。
那战将凭借玲珑真境为依托,渐渐克制住风意,孰料韩直斧意再变,那柄战刀不免再难拔出一寸,一时气急,喝动牌楼中的气势,渐渐再度将韩直的斧意克制住,心中一喜,正欲一吐胸中郁闷,未曾想韩直的斧意再变,却正是那《文昌古卷》中的第三篇——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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