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六、考较（1/2）

“阿二，知不知道半山书院的钟多长时间敲响一次？”

“不知道，老师。”

“十年，不过，这一次却是例外，因为这一次，是为了遴选龙星战而敲的钟，我半山书院本拥有一个推荐的名额，老师希望，你能去挑战另外一个仅有的名额，而后代替半山书院，前往龙泽凤阙，挑战天下龙虎才俊，一扬我苦寒之地的文风，你可愿意？”

“我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但一定会全力以赴，不留遗憾。”

“很好！”

憨叔难得夸奖阿二一句，捋须说道：“你来了半山书院这么长时间，老师仅仅教你劈柴、挑水、清扫之类的了，却不教你一点文字上的工夫，你心中可有疑惑？”

“阿二知道，该教的时候，老师总会教的。”

“你能本分，安于淡泊，踏踏实实，任劳任怨，很不错，老师总算没看错人！如此，今天老师就来教你如何作文。”

“谢老师。”

“其实，作文无异于做人，也等同做事，三百六十行，行行自有门道，常言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正是至理，正如你每日担水劈柴，作文一如劈柴，其一明理，其二发乎心物天性，入乎其内，出乎其外，厚积薄发，而后以期至于至善！”

“这世道，人分贵贱，事具雅俗，规矩将天性隔绝在鸿沟之内，使得多少英才无端夭绝，诚天下之悲乎！不识五谷，不知伦常，不明稼穑，囿于迂腐酸涩之类，自以为，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已然堵塞天道之理，至多沦为一庸才，却误了文宗最初之旨！”

说话间，憨叔袖中掏出一本陈旧的小册子，递给阿二道：“这是为师在学海浸淫多年，悟却的一点心得，若能融会贯通，日日砥砺，最终必能臻于以文破武之境，即便天下辽阔，何处不可任心驰骋！为师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能看多少，凭你的造化了，一炷香之后其当自毁，但愿半山书院气运不绝，或能显现一二兆征。”

阿二恭恭敬敬接过册子，翻开扉页，当着憨叔的面，一张张仔细阅读起来。

一旁憨叔的目光中没有了既往的严峻，更多的则是慈祥和欣慰。

阿二起初看得很慢，眉头略锁，似在忖思，是以，第一张便用了一多半的时间，第二张阅读的时间略减，直至看到第三张的时候，却冷不防听到憨叔喝道：“最后十息了！”

憨叔的话音未落，阿二翻页的速度猛地加快起来，憨叔看在眼中，微微叹息，忖思或许是天意使然了。

十息的时间一纵即逝，在阿二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这本小册子腾的一声，冒出炽烈火焰，转眼间，便烧成了灰烬。

“没关系的，这本小册子乃是从为师心眼内衍化，文宗之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能记得多少，全凭天意。”

“谢老师，不过，我勉强看完了，虽有的暂时不明，但尚可留待日后细细揣摩。”

听了阿二的话，憨叔有点不可置信，忽指着一旁的一块巨石道：“将你记得的文理变化释放到这块石头上，看看能有多少。”

阿二恭敬允诺，脸上满是肃然之色，一念所动，只觉得胸中一股浩气化如怒龙飙升，顺手间，那柄其貌不扬的钝斧已然劈将了出去，甫一接触石壁，如击腐物，纷飞的石屑直如严冬白雪，向周边白茫茫飞溅而去。

憨叔的眼睛不由得瞪大了，他知道，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那篇“浩”字诀，有所明悟，且能臻于小成，对方莫非妖孽不成？

不仅如此，其下“承”字诀，“曲”字诀，“灵”字诀，无不在手底释放，虽看去略有滞涩，却是难能可贵！

更何况，这阿二已然和这柄钝斧融为一体，这块坚硬的花岗岩在其手底便如败土，触之即解，一共用了不到半柱香的工夫，阿二斧锋一收，砉然而止，巨石之内，一声清越的钟鸣悠然释放，与此同时，半山书院之内，那口聚贤钟竟再度敲响起来，二者遥遥共鸣，一时间清风徐来，群鸟啁啾，日光照来，巨岩上顿时熠熠生辉，显现出非同凡响的神韵。

憨叔的嘴巴微微张开，一时间不觉热泪盈眶，盖因眼前的石头哪里还是石头，分明是那半山书院开派宗师孟荀的样子，其神色体貌，纤毫毕至，栩栩如生。

憨叔恭敬跪下，向着这尊石像连连叩头，口中连连道：“宗师隔世显灵，我半山一派文脉承祧有望了！”

半山书院之内，聚贤钟无故敲响，那院内诸老俱以为文宗显灵，无不跪地磕头，齐齐称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