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一、破相（2/2）

那白衣人口中念咒，身体一震，就见一道精血已然被祭入那柄雪祭之中，雪祭发出吟吟啸音，一只只邪恶的眼睛次第睁开，每睁开一只眼睛，那一道与残剑正殊死相对的银色剑气，便增大了一分，带给青年的压力便如水涨船高，越来越强。

青年的脸上浮现决绝之色，他仰天怒吼，凭借着那股心变的强大觉悟，终究冲破了灵魂中的那股镇压，将磅礴的魔道觉悟全部释放了出来。

喀嚓嚓，一道意外的雷鸣声从天而降，使得作法中的白衣人一时心惊，不由得抬头望去，便看到了天幕之上，浮现出一张狰狞的魔脸，正冷厉看向他。

紧接着，第二张，第三张，直至无数张魔脸，挤满了虚空，俱咬牙切齿看向白衣人，使得白衣人敞开的心境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居然是那浑天万魔之象，怎么可能？”

“我北院横亘刑关多年，便如中流砥柱，挡住了无数次外敌入侵，便是那万魔又能如何？”

“待我雪祭苍穹日，管教人间白骨枯！”

怒喝声中，又一滴精血被祭入雪祭之中。

刹那间，头顶上的那柄雪祭冉冉飞升，变得愈发庞大起来，无数双邪眼生于剑体上，一只邪眼怒瞪着一张魔相，居然毫不示弱。

吟！

青年眼前的那道银色剑气已变粗十倍有余，此刻吟吟一震，竟将那柄残剑之锋强行逼退一分。

与此同时，青年的身体之中遭受了更为强大的压力。

那一泓身体中央的劫海，一次次被越来越强的外界压力压缩得越来越小，最终将那泓劫海压迫成了一泓微小漩涡，随着一股外来压力的至强冲击，这一泓微小的气漩终于彻底崩溃，化作了一汪晶亮亮的泉眼，只是那汪泉眼中流动着的却是水样的液体。

“地葬修罗，雪祭人间！”

白衣人的双目变得赤红，银色剑气嗡嗡一震，竟将那柄残剑击退，眼见得就要灌入青年的头颅之内。

这一刻，那天空中央的一张魔脸突然凭空消失。

与此同时，青年的一张面孔竟悄然变成了那张消失的魔脸，那张魔脸赫然正是那浑天万魔之王——迦夜魔罗。

只是那迦夜魔罗之相甫一出现，却立时变成了另一张绝美的形态，那却是万魔之后迦夜般陀罗的样子。

于是，两张重叠在一起的魔脸变得极为妖异，在怒吼声中，突然炸裂开来，那股破碎的力量，却将那道急欲刺入的银色剑气强行挡了下来！

闪电之间，青年向后方刹那退去。

银色剑气如影随形，一步不离！

此刻，一丝至为精纯的元力气息自丹田处扶摇直上，转瞬便来到百会穴之中，嬗变为浑然一体的阴阳劫海，阴阳劫海中央，两棵阴阳根符随即生成，稳稳引导着两泓互动的劫海循环不息。

与此同时，青年的一张面孔，已变成另一张魔脸，魔脸立时被这一股肆虐的剑气击碎，却生出一股诱导之力，从丹田处牵引出另一丝元力，飞泻直下，来到右足底涌泉穴中，生成了第二处阴阳劫海。

只不过，此刻生出的劫海，却与当初在异域初悟的劫海，有着很大不同，无异于脱胎换骨一般。

一张张魔脸次第在青年的面上呈现，相继破碎，一次次挡住了剑气的寸进，青年的身体向后方飞速退去，然而他的意志，却一刻不曾后退，依旧向着属于他的未来，飞驰而去。

一张张魔脸崩溃，浑如焰火绚烂，那于生死毁灭之中诞生的一丝丝觉悟，无时无刻不在打磨着青年愈见完满的心境。

直至最后，所有的魔脸全部破碎消失，跟着消失的，当然还有上方天空中的万魔之相。

意外的是，青年的一张面孔，此刻竟变成一张没有五官的怪异面庞，涟漪的光影中，青年的五官终于从一层水幕中生长了出来，他宛若大梦初醒，不由得打了个哈欠，随意间探出手去，竟捏住了那道至强的银色剑气。

剑气无声破碎，化作雪片飞溅，青年的脸上显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寂寞感，他宛若一具从深埋千年的墓冢中，刚刚爬出的尸体，恍若做了一场大梦一般。

过去如梦，未来如梦，现在，难道不是梦么？

若都是梦，则我何苦挣扎？

若然梦醒，又是为何？

若然梦醒，则她何在？

一声悲啸骤然从远处传来，就见那白衣人怒不可遏，他探手一抓，已然捉住了那柄雪祭，周身顷刻间覆上了一套极为精致的白骨战甲，只一步跨出，已然冲到了青年身前，雪祭吐出毒蛇之舌，径取青年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