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剑黎明（1/2）

那一双巨大的黑白眼眸，在无边的黎明天地中轰然崩溃，化作了无尽的雪，白的雪，黑的雪，无边无际，充塞着无边的广宇，最终，黑白的雪重叠在了一起，倏忽间竟化作了人间杀戮的血，泼洒成茫茫无尽的血雨，冲刷着这片本为虚无的世界。

在下方那片无尽大地的尽头，一具佝偻着身体的苍老身躯，正拄着一根枯树拐杖出现，一双空洞的眼睛，无阻地穿过无尽的血雨，死死看着对面那个默默走来的少年。

“我花费了无尽年头方编织成的一个完美国度，竟然溃于一个小小后世蝼蚁，这究竟是宿命？还是那前世的复仇？蝼蚁之辈，你所不知道的是，当我的国度崩溃，则是我的终结，而你，将永远困守在这里，承载着我的命运和诅咒，用你的一生来赎罪，直至耗尽你的所有心力，最终腐朽为无用的尘埃！”

苍老的身躯恶毒诅咒道，随手一挥，一座巨大的血色金字塔出现在了天地之间，上不见其顶，左右不见其广，一重重的血色城池自下而上无尽重叠着，在那些血色城池之中，正桎梏着无尽的亡灵，呼号哭泣，相互残杀，永无出头之日。

眼前的一幕正好似那无尽地狱的情景，实在是惨烈到了极端。

“生仇死报，因果循环，地狱无空，万物成魔！”

苍老身躯嘶吼着挥动拐杖，就见那座无尽层数的血色金字塔，开始疯狂变大，渐至于要将这片天地完全堵塞住。

少年的身影一晃掠去，他自走自路，依着自己的道心轮辙，向着那片天地的尽头越走越快。

“人心罪恶，堰塞世间，仇恨无穷，万世沉沦，这片未名之地，正是在那人心险恶的黑暗中开辟而出，你一个小小虫子又能逃到哪里！”

金字塔的阴影快速膨胀延伸，少年的身影眼见得就要被吞没，而少年的神识仍旧在无限拓展，他知道万物有瑕，他知道天地并非无尽，只要一步步走下去，便有希望。

“当我的道心抱朴守一，当我的意志凝如死亡坚硬，任何外物都不可动摇我的初心，我之本心不滞于物，而那万物意志无不可为我所用，是以，这老鬼幻化出的世界看似无穷浩瀚，只要有日积月累的恒心，我一定能找出破绽，最终走出去！”

少年心思通透，识海中的虚化太极开始无限扩展延伸，无尽的精神细丝漫空缭绕，不停地穿越那阴影和黑暗，甚至于开始向那座巨大的金字塔之中试图渗透。

一双巨大的黑白眼瞳凭空出现，冷笑着冲向少年，岂知少年一无所惧，他腋生斑斓翼翅，如一只羽化飞蛾，向着天尽头飞去，越飞越快。

或许只要他的一颗本心稍稍出现瑕疵，立时就会被这片天地力量所趁，从而陷入困局。

只不过他的觉悟脱胎于冷酷无情的死亡世界，根本就一丝微澜不起，以致于后来，少年从周边天地中借用的力量越来越多，他越飞越快，就听轰地一声，他已然将那双巨大的黑白眼眸凭空撞碎，随即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那双巨大的眼眸很快再度出现，恶狠狠扑向少年，怒吼道：“虫子，你激怒了我，我拼死会将你葬入这座人间炼狱之中！”

巨大的眼眸化作滴血的凄惨之相，轰然扑住了少年的身体，未料一道看似平淡的剑光斜斩虚空，竟将这双眼眸轰然劈碎，随即，一声凄厉的惨叫再度传来。

“虫子，我具分身无数，你逃不了！”

怒吼声中，无尽的眼瞳层叠出现，裹卷起浓烈的血色，将少年死死围在垓心。

然而少年竟像是看穿了对方的虚实，瞬间穿越了重重阻隔，随手间将那些虚化的眼瞳一一劈碎。

少年不知飞越了多少空间，飞越了多少光阴，他不知疲倦地飞着，他从没有生出一丝失望的想法，他孜孜以求，以有限的生，涵纳了无尽的思念，像一颗流星，无所畏惧地撞向前方的黑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