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四）（1/2）

十来只大船停靠在山下长围外的码头上，已经等候马宝许久了。只见最前边的一只船上，一百名亲兵将士列队肃立。第二只船上是一班乐人，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乐器。第三只船特别大，船上旗旗猎猎，船头靠后一点儿树一柄麾盖，麾盖后面是一队简单的仪仗。一群盔甲整齐的武将和亲兵，簇拥着马宝上了这条大船。紧跟在大船后面的是四只大小装饰都一样的船，船上乘坐的都是扈从亲兵，也是旗帜鲜明，刀枪耀眼。再后面又是四只大船，分别载着二十多匹战马和一群管理战马的官员与马夫。马群中有一匹佩着带银饰的辔头、金紫丝缰、鎏金马蹬、朱漆马鞍的战马，人们离很远就能看出来那是马宝的坐骑乌龙驹。

马宝为观看江上风景，没有坐在船舱中，而是坐在船头上。麾盖在他的身后，他的前面是一个青烟缭绕的大铜香炉。军师祭酒刘献策和侍卫总兵官太平伯吴汝义都立在他身边侍候，不敢就座。

忽然，头一条船上点放了三声炮响，震耳欲聋的声音跟着火光一闪，“隆隆”地掠过江面，撞击在麂麋山山上，又从麂麋山头发出回响。炮声一停，第二只船上就开始演奏。在吹吹打打的乐声里，船队离开了麂麋山码头。闵江水流湍急，加上寒风吹送，这一个船队就像离弦之箭一样斜向东北射去。马宝坐在船头，一面看着江上风景，一面在心中胡思乱想，一面不时同刘献策交谈，还回过头向吴汝义询问了越水等地老百姓抗拒征粮的情况。江山形胜，使他感慨良多。但最使他挂心的是宋兵不日就要攻来，这里地形虽好，却无力固守。由此又想到越水六郡的大军不知现在何处，更不知何时能够赶来。倘若麂麋山不能固守，他该往何处去？

这一个大船队到五路总口大营外的滩头靠岸。把守路口的顺义侯袁宗第早已经率领一大群将领和一些文职官吏在岸上恭迎。这里的营盘为今日马宝的临时驻地之处，已于昨日夜晚打扫得干干净净。从码头到营地的道路铺着青石板，石板也不平，但也都打扫过了，上面还撒了黄沙。一路上并不见一个百姓，马宝对此并不奇怪，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回避”。但是他不知道，即使不回避，这里也不会有什么人，因为当地的百姓差不多都逃光了。

马宝骑着乌龙驹，在将士们的簇拥中进了营寨的中军大帐。在后帐休息片刻之后，便在鼓乐声中来到中军帐。丞相的简单仪仗已经陈设在帐前的土台下边。军帐正中的案子上蒙着绸缎，挂着围幛。案子两边一边一个大铜香炉，香烟袅袅。一张太师椅上也蒙着朱红的绸缎，放着椅垫。马宝在乐声中坐到太师椅上。吴汝义呼唤众将官分批入帐拜见，众将官纷纷肃然行礼。

行礼以后，刘献策高声宣布：“皇上念将士们忠勇骁战，十分辛苦，今日特遣丞相亲临此地劳军，特赏赐白银万两，彩缎千匹。”

将士们在袁宗第带领下一齐山呼：“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马宝问了问五路总口的防守部署情况，就命令众将官各自回营，只留下袁宗第和另外少数几个高级将领，一行人正要起身去劁门察看营垒，辅国将军刘芳亮却急匆匆地赶来了。

他是四天前被马宝派到越水一带查探越水援军情况的，昨日夜间回到都昌，尚未及休息，就接到刘献策的通知，要他今日来五路总口见驾。他紧赶慢赶，不料还是迟了，没来得及在码头上迎接。

他向马宝行礼以后，马宝看他十分疲劳，且比往日瘦了许多，便问他道：“有什么紧急军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