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七十八）（1/2）

一年之后，魏少鲲回想那时的一切，觉得风里是神祉的手在指点他们的去路。在他觉得再无希望的时候，神祉打开了一扇门，告诉他，那种坚贞到近乎于愚蠢的爱情会被一代又一代的痴男怨女们传唱和继承，所以他们是永远不死。

他恍惚中听见了熟悉而又久违的歌声：

“一路上花红柳绿好风景，比不上妹妹知情又知心，

送情郎哟，送在淤泥河，

河岸上哟，看见一对大白鹅，好比哥哥你和我。

送情郎哟，送在长亭外，

尊一声情郎哥哥哟，早回来，小妹妹挂念在心怀，哎！”

一生中从没有任何时候像那个瞬间，魏少鲲那么地想要唱这首他曾经不屑一顾的河北小调，但他首先要活下去。他想要活下去，想要看见明天早晨的阳光，看见晨光中他的朋友们，看见金色的长在风中飘洒如光缕；想要闻见那种香味；想要不经意触到是的温软；想要很宽松的拥抱和很漫长的时间，一起眺望护城河水在落日下灿灿如金……

楚云被围拢上来的官军压得透不过气来，她的声音像是要裂开：“魏少鲲！你这个傻子！睁开你的眼睛看看啊！你看见了么？不要死啊！有人会想你的！”

魏少鲲笑了笑，他想你们才是傻子呢，猫三狗四的学几下拳脚就敢冲到这里闯法场，就是为了给我看一封蹩脚之极的情书么？

一瞬间的寂静，胸膛中要把他撕裂的两个律动合而为一，潜藏在心底的，带着血腥气息的甜香卷起来了，黑暗像是渐渐涌起的潮水把他吞噬。已经压住他双肩的军汉们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双手上的感觉。无数的亡命之徒在他们手上伏法，这些人中不乏魁梧高大的匪徒，可是从未有一次有人能从他们的手中挣扎出去。而魏少鲲正在一点一点地往前爬！枕木上楔着的铁钉在他的肉里划出了深深的血痕，这个家伙却像是根本没有感觉。没有人拉得住他，所有人都傻了，看着他挣扎着甩开两个大汉的控制，爬过了木枕，他向着前方挣扎着探出了手。?他是在爬向罗铁拐掷过来那柄长刀！所有人忽然都明白过来。

一个军汉离开楚玉，抢过去想拔走那柄刀，可是已经晚了！魏少鲲猛地站了起来，他双手握住了刀柄用力拔出，刀锋在火光之中划出一道柔美绚烂的弧线，正好砍中迎面扑来的军汉。鲜血和脑浆淋漓地洒在他的脸上，令这个汉子的面孔无比狰狞可怖。他已经变了一个人了，像是魔鬼从他身体里活了过来。他环顾四周，所有人都觉得心里像是窝着一块冰，那些捉拿楚玉的军汉大多也被惊得走散了，只有一个打红眼的蠢汉子被小丫头拉扯住了没有走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