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暮色最后一波(1/2)
李安低头写小夹页,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没认真听讲的缘故,语文老师今天刚好点名叫她回答了问题。
李安有点不敢置信,其实在她看来,语文老师之前是对她讨厌居多的,这次也是,点名让她回答问题并非是鞭策提醒她的意思。
提起两人的渊源,李安承认自己也有部分原因。
刚刚高三分班,上课没多长时间,李安就屡次在语文老师的课上抢走他的风头,他讲的每一个人物鲜少有李安不知道的,语文老师刚开始一个话头,李安立马就能接上去,该说的头头是道,导致语文老师不得不以一副平淡授课的样子继续讲下去,除此之外,讲卷子的时候也是同样类似的情况,他讲一句,问一个文言字的意思,李安立马就把释意说了出来……以老师的角度来看,李安的这种做法是不可取的,容易影响他人的学习。
所以后面语文老师基本上就不怎么在课上理会李安了。
这次,他一改之前的做法,显然是别走用意的。
“你来说一下,文中文靡先生对刘小如说的那句此处吾居表达了作者什么样的感情?在文中有什么样的作用?”李安估计语文老师看到了她没有仔细听课,所以特意点名叫她。
她之前的确没认真听,既然被点名提问,就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说了。
“不知道老师有没有看过文靡先生的朋友徐晨先生的《安茶小宅》,如果老师看过就应该知道,文靡先生的这句话其实是为了向刘小如表明自己会选择这边的住处,不会和原配李梅州回老家,所以,我认为这句话表达了文靡先生对原配的愧疚之情和对刘小如的诚挚感言,毕竟,文靡先生的后半生也是和刘小如一起度过的,两人之间也是实打实的感情,不能因为两人不道德的作为就说他们之间的情谊就不存在。”
李安一口气说完,语音刚落就立马察觉到了周边人注视着自己的目光。
完了……
李安有点恼恨自己的这张嘴,说什么不好,非要东拉西扯这些没用的,一张卷子而已,按照“规律套路”随便说一下表达了什么感情不就得了,就算内心非要想出风头也不是这个时候啊,而且她还顺道批评了一下这个名人……
语文老师没有说话,拿着卷子让李安先坐下,没说她的答案怎么样,又开始继续讲题。
李安坐下的时候,班里前面几排优等生中,一句“这说的什么玩意儿!装的这么像怎么坐到那去了,有本事自己上去讲啊……”传来,声音虽然不是很响亮,但在李安听来却异常刺耳。她蜷缩着十指,眼睛一眨不眨的环视着四周,语文老师没管说话的人,其他人也都当做没听见,大家继续维持着一堂课该有的正常状态。
李安坐在位置上,抬眼想看看说这句话的人是谁,无奈泪腺太敏感,轻而易举的就察觉到了她心里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悲哀,将分泌出的泪水模糊住了她的视线。
她只觉得声音来源的前排人影模糊,每一个人都抱有异色的眼光看她,每一个人心里都是同样的想法。
不敢再看了,再看也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因为,他说的在别人看来本来也没什么问题,有问题的是自己。
还好她今天洗头了,要是像以往一样扎着马尾,她哭成这样一定会惊动身边的人,然后会有更多的人说:不就是说她一句吗,至于吗,像是别人怎么着她了似得。
总而言之,全是她的不是。
李安不想让人知道,可是她抑制不住,眼泪一直往下掉,打湿了手里的卷子,在上面留下一圈圈的痕迹,怕被人发现,她慢慢移动着自己的手将纸上的泪水擦干,无奈眼泪越来越多,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李安故意用头发遮着脸,低着头对着桌子,掏出口袋里的纸,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其实,她是真的……不想哭给这些人看。
她说的这些他们都不知道,就因为自己见识浅所以说这样的话?否认别人的观点?是谁规定的所有的问题只有一个正确的答案?又是谁规定自己的观点不被人认可就不能说?成绩好说出的话难道就不会伤害别人?这是什么定理?
捂着眼睛的纸被浸透,李安的嘴在哆嗦、扭曲,她真的好想就这么不管不顾的站起来,走到讲台上,大声的质问那个说话的人,他凭什么因为自己不认同就出口讽刺别人?他说的是什么玩意儿?他这么有异议自己怎么不到讲台上说?
他们是同样胆小又自私的人,谁也不比谁高贵多少。
李安明白她自己,刚才想的那些。她一个也做不到,她目前唯一能做的,唯有在心里默默的折磨自己,冲自己发泄这些委屈、不甘与怒气。
口袋里的纸没有了,李安不放弃的找了又找,她的眼泪也在寻找的过程中因肢体动作凌乱滴落,最后,李安放弃了,散着长发趴在桌子上,两边的长发遮挡着自己的脸,任谁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她把手伸进发丝,一下接一下的抚平那些泪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为什么要哭的这么惨,明明只是一句话,随便听听就罢了,听进心里去就属于自己找虐受了,别人知道了还会认为是自己矫情。
李安将头埋进双臂,她自己其实也不想这样,不想哭,不想被人说矫情,也不想……一直都不这么坚强。
也许,她内心深处的脆弱,无论经历了多大的苦难与折磨,都不会改变她原本的面貌,李安回想了一下自己从有意识以来经历过的所有事,心疼感更入几分,眼泪也愈发有恃无恐。
如果她不这么难受,不这么敏感与脆弱,不哭出来,那她所经历的这些煎熬,都会被时间抹去,没有人知道,没有人为她悲哀,也没有人知道她悲哀的意义何在,谁规定经历过苦难与悲哀的人就要更加坚强?结果是每个人的选择,她只想选择紧紧拥抱自己,哀默自己,不想坚强给那些不知情的人看。
因而她不怕自己哭,她只是怕别人不理解自己,嘲笑她的哭,嘲笑她活了18年来一直受到的困苦,让她觉得她走过的荆棘路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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