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惺惺相惜非偶遇（1/2）

乾天不想遇到村里人，这个特殊的日子里别人见到他反胃，当然，他更讨厌看见那一张张他认为无比伪善又恶心的笑脸，在他眼里，那些人的脸上除了讨厌自己是真，其他都是虚伪的，可是此时此刻他母亲的虔诚表情和这些善男信女又有什么分别呢？

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乾天和赖皮蛇借着树影顺着墙根儿好一阵七拐八拐，不知躲过了多少人，骗过了几条守夜狗，好容易才来到厚土村东南边的竹林里。竹林空地早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此时，薄雾若隐若现，竹影似静还动，在玉色温润的月光映射下，让人不敢相信人世间能有如此完美背影，令人见之顿生惭愧之心。

这人叫宇轩，村里青少年一辈中最沉稳睿智的翘楚，也是被村里一众闲人封为三大美男其中之一。

乾天和宇轩的相识可称得上莫名其妙，因为乾天的特殊身份，他多数时间都憋在家里，有一次，赖皮蛇陪乾天偷偷溜到无人处透气，恰巧遇到宇轩练功，宇轩因为行功的关键时刻被打扰，脸色自然不会好看，眼神更是能杀人，乾天嫌宇轩看自己的眼光不善，宇轩怀疑乾天偷窥其家传绝学，两人拌了两句嘴后算是正式结下了梁子，自那以后，如再相遇，乾天总要指桑骂槐地讽刺宇轩两句，反正身为高手的宇轩不能打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丁，而宇轩每每都用不屑一顾的眼光将乾天打击的七荤八素。如此一来二去，宇轩算是村里除了母亲和赖皮蛇外和乾天交流最多的一位，想想也是件滑稽的事。

宇轩听见二人脚步声，潇洒地转过身，微笑道：“我算着时间你早该到了，看来我失算了……梳洗打扮的时间不短嘛！”听声音，看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老友相聚。

乾天有点不敢相信这个满脸严肃的男人居然还能和自己开玩笑，不由得楞了一下，笑着往旁边青石上大大咧咧一坐，道：“我也是为悦己者容嘛！再说，你那几个字都快刨我祖坟上了，我死也得死你跟前不是嘛！”

“好！既然你直奔主题了，那就请不吝赐教吧！你是怎么找到这么好的隐藏位置的？你的这套东西似乎和村里的学问有关，但是有些地方又似乎相去甚远，能说说吗？哦！别误会，我只是想请教下你的手段而已，如果是机密那就算了，至于你是怎么学到的，那就更没必要告诉我。”

“什么？！”乾天“嚯”的站了起来，夸张地叫道：“你拿我当猴儿耍了吧！你要是不明白这些东西，那你是怎么知道我藏身老榆树的……慢，我理下思路……也就是说，你知道我藏哪，而你藏哪观察我的时候我却一丝一毫都不知道！想想后背都发凉，我这是没扎小辫儿，要不早吓得翘起来了！我可怜巴巴、悲悲切切的好容易找个地方瞥一眼那狗屁大会，没想到暗地里还有人贼眉鼠眼的监视着我！我还以为我玩的多高明呢，太尴尬了！太可怕了！”

“你这是骂我是暗地里偷窥的鼠辈？可是我当时就在人群里，光明磊落的看，根本没藏……其实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发现这个秘密的，你要怪就怪天意吧。我是在前年的那次斗法量才大会中很偶然地看到榆树上凭空掉下几片花生壳，但是当时稀疏的榆树上别说人了，连只鸟毛都没有，当然，榆树叶子那么小，就算是枝叶最茂盛的时候也藏不住人的，所以我就捡走花生壳并在很远的地方目不转睛盯着这棵榆树，等散了场子，所有人都到大殿前狂欢悦神的时候，我发现你从空荡荡的榆树上凭空出溜了下来，刚走出去几步又回头找东西，我想应该就是找这几片花生壳吧。事后，我用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大体猜到为什么你在树上我却看不到你，虽说遁甲术可以隐身藏形，可是这样长时间隐藏以及凭空现身，关键还能躲过法力高强的长老们的各种检查，难道你的手段真是神鬼莫测不敢想象？”宇轩边注视着对方的脸色边努力措辞，尽量表达清楚而又少说话，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你的话让我很尴尬！我没修炼过你们的高强法术，只能跟耗子一样出溜上去，又出溜下来！不过真心佩服你啊，这么个大美人在我脚底下捡走花生壳我竟然没有发现！难道当时我被那场上的拼斗吸引住了？费脑子！不想了！你说说你的发现吧……你说不到的我给你补充，不会叫你心里留着疙瘩去那边磕头的！”

乾天句句话带刺儿，宇轩也不以为意，依然笑的很真诚，这下反倒弄的乾天有点不好意思了，拿捏出很真诚的样子说道：“老实说，我感觉我们的交往今天算是正式开始了，你问啥我答啥，我会竹筒倒豆子的，也算是表达一下我交朋友的诚意！”也许长期孤独的原因，说出朋友两个字的刹那，心中感觉暖暖的。

宇轩眉毛一挑，意味深长的点点头，乾天这话既表达了自己的诚意，又隐隐的提醒宇轩刚才你自己说了不问令人尴尬的问题，最好拿出诚意说话算话，省的大家都难堪。

宇轩认真道：“据我所知，很久很久以前，有巢氏堪破天机，传下阴阳之道，传至燧人氏以阴阳之道察天时、辨五行、画河图、教化民众结绳记事，传至伏羲氏得二者之精华，推演先天八卦以教后世凡人究天时，查地运，知阴阳大道。就你的手段而言，我拿已经修习的比较熟练的先天八卦去推演印证，总感觉驴唇不对马嘴。也是机缘巧合，让我得到半张羊皮，上面有后天八卦图，你可能不知道，在咱们村子里，如果一个人的法力达不到一个很高的层次以及没有长老院的批准，是不能拜师学后天八卦的，如被发现就要面临很严重的处罚。拿到图后，我不敢去问那些长辈高手，只能躲起来苦苦参悟，进步很慢！将近一年的时间才有了丁点心得，你当时处的位置处于东北的艮位，而艮卦属山，卦辞有云：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无咎！因此我猜你正是利用这一点，造成群山环绕之象，所谓一叶闭目不见泰山，何况是几座葱郁的高山，有艮象之力做屏障，外人自然看不到你任何踪影……”

宇轩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一下，看乾天微微点了下头，明白自己说的不错，继续说道：“众所周知，混沌元气无极作为太极之母生出太极，太极分化出阴阳两仪，阴和阳两两结合生出四象：双阳结合成老阳、阳上阴下结合成少阳、双阴结合成老阴、阴上阳下结合成少阴。四象结合阴阳爻生出八个单卦，八个单卦两两结合生成六十四个复卦。两个艮卦合起来的复卦还是艮卦，所以复卦中的艮卦因为由两个艮卦组成，那就是山外有山，两山重叠的意思。到这里我还都能想的通，想不通的是……这样说吧，假如你周围有山阻挡视线，从山外自然看不见你，但是你头顶和脚下没遮蔽，就如人走在山路上，山外的人看不见你，可是天上的苍鹰，潭渊的鱼鳖，俯仰间是可以轻而易举的看见你的。我当时就在树下，为什么就没发现蛛丝马迹呢？大会过程中也有些高手在半空中坐镇，看见你就更容易了！我又想了大半年，都没想明白。有一天夜里想着想着就失眠了，我就爬到你藏身的老榆树树叉上躺着发呆，榆树高耸，躺在上面漫天灿烂星斗尽收眼底。也是机缘巧合，那时和上次斗法量才的时间基本相同，正是初春之季，北斗星的斗柄正好指向东偏南。在后天八卦里，东南方向正好是艮位，而压住艮位的正是北斗斗柄上第一颗星破军星。这破军星在北斗七星里主消耗、破坏之力，一般法术都敌不过它的耗损和破坏力。同样，继续仔细观察，破军星在自己星宫里此时会有两次长驻艮位，到此，一下子恍然大悟，我猜首先你应该是通过某种力量将自己寄托给破军星庇佑，与其同进同退，利用破军星的破坏、消耗之力使负责大会安全的高手们布下的禁制对你丝毫不起作用，其次，利用多个艮卦重复叠加完成群山合抱之相，难怪你能隐藏的无死角，简直是绝妙！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不过后来一想，这个法子妙虽妙矣，但是似乎不足以对付村里的那些高高在上的长老们，他们为了斗法量才顺利举行，都是自己亲自勘察地形、推演八卦，在经过你藏身之处的时候即使他们发觉不了你，他们的法器也能感受到你的存在啊，以他们的本事，只要感到些微异样的感觉，顺藤摸瓜发现你简直是不值一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