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察初考(2)(1/2)
如若此时紫极殿内的官员还没看出范丹文等人是有备而来,那他们倒真成了痴儿。本来是想逼太后下旨召太子回京,从而钳制新君掌权,可未曾想被人反过来弹劾落的一个被动。
齐掾一案也曾起过大风波,但最后能够无声无息的压下,自然少不了一众官员的出力帮扶,在听闻太子诏令后,曾参与过此案的部分官员已是如坐针毡,他们官职不大本就听人办事,如今事发追究起来如何跑得了。
不是人人都可以像孙叔年那般,凭着声望做个低姿态就能混过去。
魏风辰身为御史中丞,弹劾官员本就是本职,而大殿之上的官员也都知道这老御史的臭脾气,在听到其弹劾之言时也未有多在意,毕竟首辅这顶官帽不是说摘就摘的。
可接下来范丹文向太后启禀的事情,当真是大杀四方,他要借齐掾一案彻查所有官员。这可就惊了满堂的好官员,如此重案所牵动的可不是一官半职,而心思活络之人已经觉察出范丹文此番上奏的深意。
“范尚书与魏中丞好手段,所谓的查案倒是其次,打压我等才是本意吧。”李墉厉打断范丹文未讲的话。
“李次辅怎么净想美事,齐掾一案牵扯到的官员皆要论罪,可不是打压与否的问题。”范丹文冷笑道,接着便见秋长文走到众人面前,先是转身施礼于太后,从那袖中拿出一道手谕来。
“太子手谕,众官员跪听!”
秋长文朗声道,话落紫极殿内众官员闻声叩首,却独独有那例外之人。
要说当朝能听旨不跪者,也唯有梅鞭君一人而已,毕竟是打小在那将军府与秋家三少厮混,而后更是组建能与北蛮王庭鹰啄军抗衡的幽冥卫,在其戎马生涯最为巅峰时,曾有‘没边军’之称,战功卓绝横跨洛冥秋冥两朝。
先帝当年分封秋长文为建安王辅佐太子时,也曾要梅鞭君受封为王,但梅鞭君决意不受,缘由在于不想在日后给二公子多添麻烦。可即便没有受封为王,梅鞭君的声望依然是西北军中的第一人。
“李大人你站着发什么鸟愣呢?!是想雪鸢坊的姑娘了?还是这跪听手谕您没听明白?”秋长文言语戏弄那站立不动之人,而未跪者竟是那李墉厉。
“听晚辈之言,我何须一跪?”
“放肆,你算什么东西,敢与天家论亲疏!”李太后呵斥她本家的堂兄,两人虽是同族,但并不一脉。
李家虽是外戚且传承久远,但家族中人很少参与朝堂政事,一直都把重心放在买卖生意上。放眼洛冥一朝,李家子弟竟未有一人做过三品以上的朝廷大员,而到了秋冥朝李家才开始频频动作,其中李墉厉以不惑之年入内阁,乃李氏子弟百年来第一人。
但并意味着李家开始转变家族重心,而是其内部出现分歧,一部分族中子弟想要走科举从政之路,另一部分人则遵行祖训反对弃商从政。
李家祖训曾规定,历代子孙应以商立业,家中男丁只可从商从武,断不能走科举之路做治国文臣。如此祖训,莫说李家的后人不理解,就是外人听后也会讥笑一番,毕竟当下乃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风气。
自洛冥朝始,科举便成为走上仕途的唯一办法,不分贵贱但看才学,越来越多的寒门子弟开始进入朝堂,所以读书科举成为天下人眼中的正途。而富可敌国的李家,不仅没有倾尽全力的培养后辈进入仕途,反而以祖训严格限制,当真是惹世人取笑。
由此李墉厉为首的一脉子弟开始走向朝堂,并且与萧家联合,加快在秋冥朝政坛上的布局。
李太后作为李家家主之女,虽垂帘听政,但一直维护夫家的利益。李墉厉虽以外戚的身份进入官场,但从未得太后一丝一毫的助力。
“本王不知是何人借给你的胆子,想来不该是萧成衍给的,否则孙首辅也就不会跪听了。”
秋长文折起手谕走到李墉厉面前,看着那一脸的倨傲继续说道:“知道你们李家为何有那奇怪祖训吗,在本王看来,你们的先人早已料到,论读书,世家子弟怎么都赶不上寒门子弟,所以短短这数百年间寒门崛起。
比如在这做官的学问上,朱常富都比你这内阁次辅强,人打小饱尝冷暖知那世态炎凉,虽说做官以来趋炎附势惹人嫌弃,但人有才学知进退。而你,仗着家世凭着心里的狂傲,自以为从者如云能够随意搅动起朝局,可也不想上一想,你是怎么进到内阁里的!”
李墉厉听到自己竟不如朱常富时,立马嗤之以鼻,转身就要离殿。秋长文岂能许他这般,一声令下大殿外的禁军便把这辅政大臣拿下。
没有理会李墉厉威胁辱骂,秋长文继续刚才未说完的话:“今日本王当着太后的面宣读当朝太子的手谕,人人皆跪听,这是为何?你李家先祖立那族规之日,是不是科考初定之时?”
当年秋李两家联姻时,秋长文与其兄就曾猜想过李家这条祖训,最后认为应是李家先祖,自知后辈在那风谲云诡的官场之上,难以抗衡底层做起的寒门子弟。
出身富贵衣食奢华的贵公子与贱民之子同朝为官,极易生出轻视之意,一旦被人抓住把柄的,惹祸上身前程耽搁不说,再连及族人便是可悲了。所以李家才选择以经商为本,且把生意经营到无李家不税收的地步,只有在天下巨变之时,李家才会选择站队,倘若赌对了也不求拜相封侯。
李墉厉这等后辈便是李家先祖最担心的,好在今日不是真正的朝会,且新君尚未登基,否则定要给他重罪。
秋忆鸿看傻子似的眼神瞅那殿门处的李墉厉,心想这老小子敢在梅老大半跪时站立,慧根肯定是没了。
“臣有奏。”
魏风辰再次启奏弹劾李墉厉,不过他也顾忌太后的颜面以及李氏家族的根基,并没有扣大罪,仅是提议罢其辅政之职。
“暂把李墉厉拘禁府中,待太子回京后再行惩处。可行吗诸位?”李太后问道。
“臣无异议。”……
孙叔年打首同意,其余官员也跟着无异议。
“建安王且宣读太子手谕。”
秋长文再次面向众官员,开始宣读秋忆鸿出宫时留下的手谕,那是他在柏年堂与范丹文等人一起商议后,以储君身份第一次对百官下达政令。
手谕的内容是要吏部举行京察,可所谓京察按照惯例,京师四品以上的官员需要具疏自陈,而后由皇帝亲自裁决;五品以下官员由吏部会同御史台考核,而后再把结果入册奏请给皇帝。
但秋冥朝的皇帝还没登基啊,秋忆鸿只好在手谕中对京察制度加以更改,把此次京察定为初考。任命孙叔年,范丹文,及秋长文三人为京察正使,内阁大臣高守直,工部尚书宋来喜,御史中丞魏风辰为京察副使,六人一起统筹京察事宜。
并特别说明,京察正副使只能通过吏部,御史台两部门对京师官员进行考核,被考核官员为南都城三品以下的所有官员。
萧党一派的官员听到此处,心中当然不忿,六位京察正副使中只有一个半的官员出自是萧党。孙叔年算一个,自不必说,剩下半个乃是高守直,当朝大儒曾对其评“奇碌”二字,奇在前无为在后。说他半个萧党,只因其做了萧成衍的妹夫罢了,身居高位却从不关心朝堂,凡有人请教政事最多得其“不知”二字。
太子手谕尚未宣读完毕,就听众人窃窃私语,好在孙叔年以咳治乱,毕竟手谕上的重点还未提到。
秋忆鸿的手谕中对京察的考核标准也进行了改动,与前朝京察以“四格”、“八法”略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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