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矶(1)（1/2）

且徐行捌

秋冥朝建乾十四年正月初九，南都城外的茶铺，陈先光带着几名老卒在此等待秋忆鸿。根据兵部尚书梅鞭君的命令，陈先光在十余日内暗中抽调三千西北老卒，秘密前往九江府，同时作为西北骑将的陈先光，也开始在私下联系分调各地的老兄弟。

秋忆鸿带着老刘两人一起于傍晚出城，离城五里后两人骑上早已备好的马匹，同时南都城所有的暗卫调动起来，暗中监控各方势力防止消息走漏。

等到两人奔到茶铺子时月色清冷，而陈先光已经准备好酒肉。一碗又一碗的烧刀子在无声中下肚，同来的老卒们比之以往神采奕奕。当年这些人不过十六七岁，先是战于大漠黄沙直面北蛮铁骑，而后再战于中原，抵御北蛮与女真族的屠龙战，而今大多人家已过不惑之年。

在这其中大多的同乡发小同伍兄弟，或埋骨与黄沙，或死战中原。很多人，都没来得及在一起喝好好喝上几杯烈酒，明月依在，却再不见征人影。

所以西北老卒，大多养成独有的喝酒习惯，便是用碗，不怕多酒但畏少人。

“二公子，俺们这些老卒。虽然不知道你此次出宫具体做甚，但我等，时刻持刀待令！”

“对，我等时刻持刀待令！”陈先光身边的老卒举碗相碰。

秋忆鸿满酒站起身来，看着一个个满脸沧桑的西北老卒，感慨道：“当年，西北老卒跟随我老爹转战千里到此，如今又替我这晚辈驻守江南多年，这碗酒晚辈代秋家，谢西北十万老卒！”

而后又添满：“再谢西北百万民！”

再添满：“这碗酒，晚辈更代天下人，谢那埋骨黄沙的西北忠烈！”

“再敬老卒！”众人齐声再碰碗。

今夜竟起了冷风，喝到痛快的秋忆鸿被风一吹一哆嗦，顿时精神。看到满脸通红的陈先光还准备要酒，秋忆鸿拦下，因为时候不早了，他明日还要登船去往安庆府。再者他想起一件往事来，那边是陈先光还欠他一笔旧账。

结账时秋忆鸿抓住机会把那笔旧账提了出来。

“我老陈什么时候欠你二公子这么多银子？您可不能以势压人，胡说啊！”陈先光大呼不解。

“什么时候！，当年我大哥第一次去熙春楼喝花酒，是不是你拐带着去的！最后身上带的银子不够，我哥找人给将军府带话，我偷偷拿了一千两才把你们赎出来，这事你忘了？”秋忆鸿拍着桌子发问。

“那事怪你大哥，他要是提一口将军府大公子，那老鸨敢要钱吗！”陈先光甩锅道。

“放屁，西北军新军操练期间谁敢私自外出喝酒，更别说我大哥带着一户的士卒全部去了，要不是你这一卫指挥使做靠山，谁敢？

你们回去后是不是还打着，去帮军营周边百姓耕种的幌子，诓骗操练使。我那年才十二岁啊，我自己跟我爹说去的熙春楼，知道不知道本太子挨了多少鞋底子吗！

后来你跟我哥也答应把这钱还给我，现在我正愁没有包船的银子呢，今日给小爷还钱！你们一人五百两，我按钱庄的利息算，算你们一人一千二百两！”秋忆鸿好好替陈先光，回忆了一下当年的光辉事迹。

“哪的钱庄利息这么高，五百两翻到一千二！打劫啊？”陈先光一拍桌子，往怀里摸了摸后继续道：“再说了，你大哥光送都送出去几百两，干嘛让我跟他分账啊”

“哎，你家公子自己定的利息，赶紧给钱。别的我不管，只算在你们两个人头上，天都黑了赶紧的”秋忆鸿把碗中最后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我身上就有一千两银票。”陈先光说着把两张五百两的银票放在桌上，秋忆鸿拿起银票看了看说道：“再去借三十两现银。剩下的本公子就不要了。”

“你一个太子爷出门身上没带现银？你这是故意讹人呐。”陈先光嚷着又从厚袍中，掏出现银来，大都是铜钱以及碎银子。

十五两虽说不是什么巨款，可对于秋冥朝普通人家而言不少了。

“陈大哥，你这混的出门怎么都不带整锭的银子，银票再方便，哪有现银一锭一锭扔着花气派啊。”秋忆鸿数着手中的碎银笑着说道。

“别说了，出门没几个时辰，没了一千两，回去家里的娘们又要闹了。”

这时节本来就昼短夜长，冷风一吹露出半边清月。一行人，月光下人马影动缓缓去往城中，那里有千年未变的繁华。一老一少无言调转身形，继而扬鞭催马裂东风。

秋忆鸿两人的并未直接走陆路前往安庆府，离开茶铺后，转而向北去到燕子矶渡口，准备明日登船。

燕子矶矗立于直渎山之上，山石林立，凸进江面离地十余丈，且三面临空势如燕子展翅。看江水击石，地势险要扼受大江，因背靠大江南岸，且距离南都城不过几十里，不仅是重要的商旅渡口，更是重要的战备要塞。

秋忆鸿两人把马匹留放于渡口某一客栈，明日尽管登船，自有人安置。刚过新年商旅众多，两人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问了伙计说是直渎山上有一寺庙，可以将就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