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城罚（2）（1/2）

“哎，多带些营中老卒，新卒办事没个度。”陈先光对正要离去的值守校尉交代，他怕的不是新卒把事情办的过火，而是怕用力不足丢了西北军的风范。

看着校尉离去，陈先光身旁的侍卫忍不住上前傻笑道：“我也算老卒了，放个假？保证对那帮公子哥甩足力道！”不知是天太冷，还是这跟随多年的侍卫太过激动，说话的语调都有些发颤。

“出息，有那闲力气不如回西北杀蛮子。”陈先光抬腿就是一脚，这江大成是他从老家村子带来的，三年来一直带在身边管教。

“您还愿意回吗？”江大成低声发问，他不知道这位村子里最有出息的前辈，会不会重新回到那贫瘠之地。在他看来江南好，景色比西北那漫天黄沙怡人，姑娘更是水灵可人，要不是老家有一桩娃娃亲，他都想在这娶婆娘。

可他还是想回去，祖坟在西北便做不了江南人。

“你小子愿意不？”陈先光语气中没了玩笑味，很严肃地问。

“愿！但日后会把我儿子送到这江南读书。”

“怎么自己不直接留下，老哥帮你寻个好婆娘成家立业。”

江大成停顿一下，而后语气坚定了几分：“不，我在西北有婆娘！”

陈先光上前拍了拍后生的肩膀，心中略有欣慰，看来不光是自己知道该回去，有人比他做的更好。

“等见了二公子，要来调令咱们就回西北。”

城下再次响起马蹄声，陈先光仔细看去，是派出去等待二公子的老卒。

“陈先光，二公子找你喝酒呢，快蹦下来走！”

“我去你大爷的！你飞上来我就跳！”陈先光边骂边跑下城楼，江大成也自然跟着。骑马而来的老卒是当年与他同在西北骑军中滚刀子兄弟，自己虽然官大，可论战功不比这些老卒多多少。毕竟新卒总得老卒带，他们甘愿留在基层做个小头目，作用比他这四品将军更重要。

转眼，陈先光与唤他的老兄弟共三人快马南奔。

待陈先光赶到，秋忆鸿与众人正说起西北局势，最近几年北蛮人不断增兵，图谋占据整个北方的。

邱老哥嘬一口烈酒，眼圈微红，他那二十年的老兄弟多大半已经离开了，很多人都是在他离开西北后离去的。

“二公子，我们这些西北老卒想回去了。我怕再过两年，西北的老兄弟一个都不剩了。”

“二公子我们也要回去！”

秋忆鸿看着眼前这几位戎马半生的西北汉子，他们是奉高祖调令跋涉千里来此驻守，不是江南这地方不好，而是这些人心里不安稳。

“想怎么回？”秋忆鸿问道。

此时陈先光也已经落座，满饮一大碗后又添满，就是不说话。

“陈叔你说说，这几年在这江南待的如何”秋忆鸿见无人回答，便问起陈先光。

“这几年待的特别好！江南这地方确实待着舒坦，我就是到了江南才知道做官是真他娘好！”

“那你说说为什么要回去？”

陈先光整理下思绪，关于为什么要回，他自认为这些时日自己考虑的还是很全面的。

“从秋老帅下江南开始到现在二十余年，这二十年拼了一半的西北军，才没让蛮子打到江南。我才来时以为是要收拾那有兵有饷银就是不跟蛮人打仗的那大节度使，收拾完就能通过荆襄向西过巴蜀，再向北与咱们的西北打通，到时候咱们就给中原兜了一个底。可来到江南后，等了一年也没个声响，我觉得可能是咱们的皇上还没准备好，也就不想这事了。甚至有一段时日我老陈都忘了还有西北这回事，江南这地方诱人呐！”

陈先光喝口酒，继续说道：“再后来，我就把家里的老爹也接到这里享福，本想着老爹会高兴。可还没住几天，我那老爹就变了脸色，那时候我还想不通是怎么了，就想尽法子孝敬，可那张老脸还是没有一点的舒展，只要看到我就黑着。”

“那现在知道了？”秋忆鸿给陈先光几人添满碗中酒，继续问道。

“知道了。”陈先光满饮一碗后，眼睛通红。

“前些时日留在西北的老部属捎信，今年入秋时曾经跟过我的三个什长，一个千户使都没了。没多久我老叔家又来书信，信中说我那堂弟战死了。”

“那位千户使就是你那老叔家的儿子，叫陈先远。”秋忆鸿低声说道。

“二公子，你知道！你一直都关注着咱西北？”陈先光先是吃惊而后便是欣慰，那几位西北老卒也是如此。这个消息梅鞭君跟秋忆鸿提起过，而后暗卫来报西北秋分时曾与北蛮骑兵有过一战，战报很详细，对于战功突出者在那几张薄纸上有特别说明。

“这是我该知道的，陈叔继续说吧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西北局势危如孤岛，北蛮人重兵围困，我那老家的村子现在就剩娃娃跟女人了，能拿动刀的汉子都进了西北军。我不能让老爹戳我的头骂我陈先光是孬种，我陈家祖坟就在那大漠黄沙地，有鸟儿的西北汉子不能躲在这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