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周王丧礼(1/2)
周朝自开国以来,就极其重视礼乐文明。
先贤周公旦制礼作乐,沿用舜帝“吉、凶、军、宾、嘉”五礼的雏形,制定一系列严谨而繁杂的流程,让礼仪成为上至天子、下到平民必不可少的日常行为规范。
五礼之中,丧礼是重中之重。
周朝之前的葬俗相对简单,用草席包裹亡人遗体,便在田野中下葬,即不用封土夯实、也没有在墓穴上植树。
而周公旦则提出了“棺椁”之分——首先斩斫优质的大木材来制作棺木,在棺木的外层用上好的木板制作椁室。
周人认为,木材可以荫庇死者的尸体,入殓之后,在棺木中放置大量的随葬品,代表“事死如事生”。
其后,埋葬之地也颇为讲究。首先要选择一块风水好的地方作为安置之所,掘墓为穴。
接着,在墓穴的最底层挖出椁室用以安置棺椁,墓壁上挖掘壁龛用来存放死者生前用过的器物。
最后,把此前挖出来的土封回原地,并用力夯实,这就是最初“坟”的形态。再在坟墓的周围种上树木、以示区别。
然而安葬之后,丧礼还远未结束。周公还针对未亡人制定了一系列的丧服制度。即根据未亡人同死者关系的亲疏,划分五个等级的丧服和服丧期,其中最长的可以达到三年之丧。
此外,整个丧礼过程中,针对悼念动作、哀戚程度、啼哭次数等,都做了不厌其烦的详细规定。
三年服丧期满后,丧礼才告一段落。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定时定点对亡灵的祭祀,同样纷繁复杂,有过之而无不及。
周公重视丧葬,是为了化民成俗,通过庄重地对待死者,从而达到善待生者的目的,最终能够“慎终而追远”。
慎终,就必须在丧礼的时候极尽哀情;追远,就必须在祭祀的时候极尽敬重。这样才能让人伦存于世间,尊卑有别、长幼有序、上下有异,既相亲又相敬。
此前,方兴参加过村子里老人的丧礼,当时觉得繁琐得紧,纯粹浪费时间精力。而这次,他更是要经历普天下丧礼中的极致,隆重之至、复杂之极的周天子丧礼。
只见召公虎双目垂泪,面朝周王遗体,大声道:“主丧人召虎,及众卿大夫人等,请天子复。”
言毕,召公虎五体投地,一拜到地,大呼:“天子,复也!”
所谓“复”,就是原始的招魂仪式。古人敬鬼神,认为通过此礼还是有希望让逝者起死回生,算是为挽回逝者生命做的最后一次努力。
紧接着,众人也随之放声嚎啕大哭,整个溶洞内哭声震天,在溶洞拢音效果的叠加之下,更为震撼。
溶洞之外,周王师全体将士也纷纷放下武器,跪地嚎哭。一时间,“天子,复也”的哭喊声,惊起了彘林中的飞鸟,哭声传出数十里开外。
召公虎已然哭红了双眼。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借此机会,召公虎把这十几年来压抑的情感和压力统统释放出来,如同一次灵魂的洗涤。
他年纪轻轻便从亡父手中接过太保召公的世袭之位,一开始意气风发,劝说周王胡的专制要“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然而,周王胡却疏远自己,并一意孤行,最终遭遇国人暴动,逃到彘林、音讯杳无。
十四年来,召公虎联手太师周公御说力挽狂澜,这才保证周王室能在群龙无首的状态下勉力支撑。
如今,周王驾崩,悲伤之余,自己心中的块垒总算消解,多年来的委曲求全、忍辱负重,如今都告一段落、飘散如烟。
召公虎自然知道,当丧礼结束、周王胡灵柩归国之后,还有许多更为严峻的障碍和困难在等着自己。但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国丧当头,一切都得从长计议。
“复”礼结束,接下来便是丧礼的下一步骤——招魂和告丧。
召公虎先是派大司马程伯休父巡视各营,命令王师的所有战车系上白色的缨带,并缓缓地绕着彘林,再次为周王呼魂。
随即,派少保皇父持符节和讣告快马加鞭,把周王驾崩的消息传回镐京,并知会太师周公和众卿大夫,告祭祖庙。接到报丧之后,镐京城停止巷市七天,以致哀思。
另一面,少师显父也骑上快马前往东都洛邑,在洛邑派出使者传檄各诸侯国,约定各诸侯前来吊唁和会葬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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