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虎狼之药（1/2）

平躺着，已经被宫人换好干净衣衫被褥的宣帝这会儿指尖顶了下手心，嘴巴动了动后又紧紧闭着了。

他太疼太难受了，这一晚昏过去很多次，但疼得清醒的时间更多。

方才傅太后和傅老夫人说的话，宣帝全都听到了。

他今年十五，虚岁十七，早就不是无知孩童，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皇帝陛下还是分得清楚的。

宣帝默默想着，他母后应该是爱他的，十几年朝夕相处，情义骗不了人。只是，在他母后的心里，他这个儿子，到底没有那把龙椅，没有她的富贵尊荣重要。

这就是天家的亲情！

心脏那处再一次袭来钝痛，宣帝的眉头不自觉又拧了起来。

明明很累，很疲惫，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入睡，这样的状态比病痛本身更加折磨人的心志。

身体很疼，心很绝望，如同抱着浮木置身大海，无法沉溺，也无法被救赎。远处的巨浪成积压之势，宣帝看得到自己即将被湮灭的未来，却无力改变。

殿外，滂沱的大雨重重击打在琉璃宫瓦上，汇聚成水流沿着滴水檐流下。

傅相双手背负在身后，小声问魏太医，“我要听实情。”

魏太医低头凑在傅相的耳边，“皇上心脉伤了，下官最多还能救下皇上两次。”

两次？

傅相叹了口气，宣帝每月发病一次，两次也就两个月的时间。

两个月他能干什么？

什么都不能干。

“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傅相低声又问。

他这会儿无比后悔，当初没有对宣帝上心，以至于让君北澈钻了空子，落下如今这病根。

宣帝才十五岁呀，他就是现造一个小孩出来，说是宣帝的子嗣，恐怕也没人相信。

这一次魏太医沉默了许久，反复斟酌后，他问傅明正道，“相爷，就不能拿到解药么？”

他想说，就皇上的身子，就算拿到了解药，也得仔细调养，半点马虎不得，能活多少岁数还不好说。若没有解药，那就真的难办了。

“我知道你先祖是江南苗地一带的巫医，老夫相信，魏太医你一定有办法的。”

怕这位听不懂，傅明正说得更直白了。

君北宏日子过得好不好，能不能撑到亲政的年岁，傅明正一点都不关心。他只想这个外孙现在不要死，至少，活到他找好继承人，安排好一切之后再死。

事实上，比起冷冰冰、性格阴郁的君北宏，一个毫不知事的婴孩傅明正更喜欢。

这意味着，他傅明正可以连续两朝摄政，傅家的权贵可以更进一步。就算这个孩子长大了、要亲政了，傅明正也不担心。

君北宏是被先皇当继承人培养的，虽是羽翼不丰、身体羸弱，但也心性坚韧，行事果敢。这个婴孩只会是傅家的傀儡，为他所用。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戚家倒了，但是戚家大房二房只是流放并未死绝，军中旧部也还在。早已隐退的老侯爷战功卓越，未受牵连，这些年跟三房一道住在俸京，不惹世事，但积威还有。君北澈手里的势力究竟有多少，傅明正也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