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断其一（1/2）

如同浸泡在泥沼中的粘稠感，如同置身于熔岩的灼热感，如同喉咙堵住的窒息感，如同刀片切割的刺痛感。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那么有关造梦机的使用感触大概是无法用言语概括的吧。

诸葛思谦睁开双眼，自行取下上方头套，疲弱无力的手臂颤抖地摸向一旁的计时器，确定自己这次沉浸的时长。

然后一边调整起示数，一边拿起准备好的营养饮品稍微补充下流失的能量。

地上满是瓶罐的狼藉以及身上的肮脏和积累的胡茬证明这样的日子维系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你还要持续多久？”

女性的声音来自背后，诸葛思谦微微发愣一瞬，将目光回转，在那里出现的女性他并不陌生，正是会以樱姐称呼的无父无母的他为数不多的亲人——朱尘樱。

朱尘樱出现的时间并不短，可是过往那以惊人的感知力自傲的第三反犬血画家愣是在姐姐呼唤之前连一丝一毫的气息都没感触到，昔日的反犬在颓废的浸泡中竟然堕落到这个份上，朱尘樱那满脸心痛的表情写满了无法接受。

“那场战斗后你就一直把自己锁在屋里一个人钻研造梦机的使用，这样的日子你到底要持续多久。”朱尘樱带着些许怒气喊道：“在外面，还有整个思谦公司等着你呢，既然是你开启它的，就好好给我负责到最后。”

“那本来就是为了对付阿斯莫德临时组织的存在，谁也没把它当回事，谁也没真正期待过它。”诸葛思谦带着消沉的低音说道：“怎么来的怎么消失就是了！”

“这种话语别跟我说，跟那个已经连肉身都没了的巨蟹死者以及那个没有其他容身之所的欧阳墨尘说。”朱尘樱皱着眉道。

诸葛思谦喉咙蠕动了一番，终究没再搭话，他拿起头套打算直接戴上，却被朱尘樱冲过来直接夺走。

“还要逃吗！？”朱尘樱厉声问道。

“这不是逃，它能帮我补上空白，将千面夺走的记忆全部夺回来！”诸葛思谦狡辩道。

“真的是这样吗！？”带着明显的质疑，朱尘樱说道。

“当然……她是我的敌人，比起任何时候，我都更为明确地意识到了这点。所以……不该由别人，也不该由你，而是应该由我，必须由我杀死她，所以……所以我必须要将自己的全部找回来。”诸葛思谦带着些许颤抖说道。

“那你解释下这个名字为什么是阿索尔·齐莫林，为什么是……妈妈？”这个名字勾起了一串不美好的回忆，朱尘樱的语气也出现了波动。

“我只是……打算从源头开始切入罢了。”诸葛思谦继续着狡辩道。

“源头？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跟我讲源头？”朱尘樱冷哼道：“不，你只是害怕罢了，不敢直视你恐惧的正体，不敢直接从四中失踪案的那个瞬间以及更早些时候直接审视那份阴暗，还有你犯下的罪孽。”

“我……”诸葛思谦一时语塞，答不上来。

“你太让我失望了，太让所有人失望了，也太让你自己失望了！”朱尘樱握紧拳头道：“我并不想逼你去履行什么反犬的使命，但是……现在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你自己也该清楚这点才对。无论是从哪个层面和她分清界限，无论是从哪个侧面彻底甩掉她重启你的人生，你现在需要的都不是依靠这个破仪器去一点点观测过往的剪影。说到底……以她的个性来说，你的记忆抑制应该在那个瞬间就全部解除了。你根本不需要任何外物，只要自己打开开关就能找到全部的答案，但你却……”

姐姐是对的，诸葛思谦很清楚这点，可即便如此……

“我走了。”朱尘樱将头套扔回给诸葛思谦道：“我会等你的，无论要过多久，我相信你迟早都会从这里面出来的，因为我的弟弟从来都不是什么软弱的人。但是……你自己真的能等那么久么，你身边的那些人又能等那么久么？无论什么样的选项，留给你下决断的时间都不会太长的，诸葛思谦……不要让流过的血全部都白搭了。”

姐姐走后，诸葛思谦在一片茫然中凝视着天花板与白皙的灯光，在久久的愣神中沉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