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新的记忆（1/2）

炎若自知魔王墨疏涯对她的招安也不过是随手一步，可有可无。为了能够更好的在魔域立足，她当年甚至主动提出过尝试成为“七宗罪”中的“pride”——也就是傲慢。然而pride的力量虽然标记了她，却只是不肯认她为主，仿佛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备胎替补，心中早已经有了认定好的人选。这一点连墨疏涯都没有想通，也找不到pride究竟想要选定什么人，只好把炎若当做一个候选人留在身边罢了。

炎若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她不知道还有谁能比她这个火神族的遗民更加痛恨光明神的存在，她想要否定光明神的尊贵，抵抗神明的意志，为火神族的灭亡复仇。可pride如同拥有了真实独立的意识，偏偏认为她始终比某个人还缺上一些什么。

在看到萧麟主动向墨疏涯凑的那一瞬间，她甚至犹疑过这个无神论者会不会是pride选中的目标，可惜萧麟本身没有魔力，而且和pride的力量根本没有交集，甚至对魔域也一无所知……尤其是看到墨疏涯一脸诧异的表情，她也更加确信并不是墨疏涯主动找到萧麟想要做些什么。

“我不认识你。”墨疏涯的语气冷冰冰的，虽然没有动怒，但炎若依旧提心吊胆。她的地位决定了她没有资格在魔王面前随意说话，更不要说做什么来保护萧麟。这种时候她又忽然觉得也许pride是对的，她只是憎恨与抵触光明神，却没有足够的能力来维持自傲与尊严。

“啊连声音都那么像！”萧麟完全看不出墨疏涯的不耐，自顾自地比划着，“你有看到一个黑头发金色眼睛的小男孩吗？和你长得很像，声音也像，表情也很臭屁，穿着一件很漂亮的小西装晃悠。我刚刚把他送到他认识的人的房间，但是在外面等了半天也没瞧见他们出来，我有点担心。那是不是你家孩子？”

炎若顿时忘了紧张，只觉得一口槽哽在喉咙里。她完全可以确定眼前的这位男性是他们魔域最最尊贵的魔王大人，并且这位魔王大人几百年来根本没有女人，更不要说有孩子了——如果墨疏涯哪天带了个孩子回家，魔域说不定能张灯结彩当大年过。而且他们这些接触过当年神魔大战历史的人都隐隐约约知道，墨疏涯之所以始终不娶妻，是因为当年遭到了神界圣女大人的背叛。长得相像本来就是高位者忌讳的事情，居然还被误会成墨疏涯绝对不可能有的孩子？萧麟一句话算是彻底把墨疏涯得罪了个遍。

然而魔王大人比她想象中的要宽厚得多：“你认错人了。我没有……”

看着萧麟越来越狐惑的目光，墨疏涯觉得自己很难撇清自己和自己幻化的那个小男孩的关系。也许没有魔力的、干净的人，反而能够最清晰地感知到人与人之间的本质和差异，他甚至有一点害怕萧麟如果有一天发现了他曾经变成孩童的秘密，那双透彻的眼睛会充满困惑和失望地问他——

“你这么大人怎么会有这种癖好？”

……不对，不应该是“你为什么要骗我”吗？！

萧麟依旧喋喋不休，仿佛认准了墨疏涯的身份：“把那么小孩子随便丢在景区是多么不厚道的事情啊！你都这么大人了和孩子闹什么脾气啊！小孩子不听话打一顿不就完了，人出事儿了才懂得后悔啊？我跟你讲当家长的一定要……”

炎若擦了擦眼睛。如果魔王大人是真的魔王大人，那么萧麟大概是假的萧麟了……她伸出手扯了扯萧麟的衣服：“走不走啊，你东西还没拿走啊。”

“我知道了，我在找他。”墨疏涯莫名就顺着萧麟的思路改了口，“你把他送到哪里去了？”

“诶诶诶死丫头你别拽我啊！喏！那个房间！你敲门问问，我刚刚就没敲着人出来，肯定还在里头。喂！炎若！不要拽！我衣服扯坏了咋整啊？！去把你家小孩找回来啊听见了没有！”

萧麟被炎若拖走的身影越来越远，墨疏涯安安静静地在角落里听着他时刻切换说话对象的念叨，在某一个瞬间居然觉得内心也跟着平静了下来。

这个世界真好，哪怕是他这样千创白扣的人，也总会有陌生人惦记着一些。只有他不好，只有当他想要做的一切都结束了，这一切才会回到最初的安宁与祥和里去。

如果当初陆莲华真的替他生了一个孩子，他现在又是怎样的呢？

萧麟没有看见，楼梯口的那道身影渐渐化作一团烟雾，散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中。